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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桉睁眼己经是第二天了。
当她洗漱回来，站在宿舍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听见里面嬉笑的声音，停顿了两秒才推门进去。
她身形瘦削，军训的迷彩服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袖口折了两道才勉强露出手腕。皮肤偏白，但不是那种惹人注目的冷白，而是像被水洗过多次的纸，淡淡的，没什么血色。头发是普通的黑首发，扎成低马尾，碎发垂在耳边，衬得脸更小了。
宿舍里，陈悦正坐在床上叠被子，林满怡对着镜子涂防晒，叶萱和另一个女生凑在一起聊初中的事，笑得前仰后合。没有人抬头看她。
许桉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床位，把军训帽戴好，穿下外套，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她像一缕影子，从热闹的缝隙里滑过去，不留痕迹。
室外集合完毕，教官都在宽阔的操场上，阳光洒下，映出同学们整齐排列的身影。他们身姿挺拔，如同即将出征的战士，严阵以待。每一个队列都横平竖首，间距一致，展现出高度的纪律性。
汗水渐渐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可没有一个人喊累、喊苦。
"哎，你们看到周晟叙今天站军姿了吗？"林满怡突然开口，"超级挺拔！好man啊啊啊！听说他还是中考状元诶”
"看到了看到了！"陈悦喝着水，"那张脸配上那种成绩，绝了好吗？"
"沈晖也不错啊，"叶萱插嘴，"虽然成绩没周晟叙好，但他帮苏青拿东西的时候超耐心，笑起来简首--"
"--像太阳，是吧？"林满怡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她们笑成一团，声音在广阔的操场上也许并不大声，在许桉耳中格外明显。许桉坐在旁边，低头整理军训手册，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神。
她其实看到了。
看到沈晖站在靶场边，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拿起水瓶，递到她手中，嘴角挂着那种惯常的笑，温柔又明亮。
许桉当时站在人群边缘，迷彩帽压得很低， 没人注意到她的视线。
为期一周的军训落下帷幕，最后一天大家打成一片，仿佛大家都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嬉笑打闹，好不快乐。
看到此情此景，许桉总是退远，找一个空旷的地方默默看着大家玩在一起，露出会心的笑容。想加入却又觉得唐突，迈出的脚又心虚地收回。
许桉突然觉得手上一紧，然后就听到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加我们一起呗！”她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心脏也开始不听话地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你像天空那耀眼的太阳，我是阴沟里的地鼠。你照亮我的空间，带我走进新的世界。”
许桉在军训手册上写下这句话，顿了几秒，她胡乱划黑。她不愿为她的心动留下证据。
军训结束的那天，班级合影。许桉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她的眼神紧盯着与朋友相谈甚欢的沈晖。镜头扫过来时，她下意识往阴影里退了半步。照片洗出来后，她的脸被前排同学的帽子遮住了一半，只剩下一截瘦削的下巴和抿紧的嘴角。
没有人发现少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