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棠沉默着没说话。
董婳见她心情不好,假惺惺的安慰,“当年微棠和知安的事情,的确可惜,但也不能因为个人恩怨,首接断了我们家跟许家的买卖啊。”
“董姨知道为什么蟑螂药总是做成甜味吗?”
苏微棠冷冷一笑,终于开了口,“因为害虫最爱往糖衣里钻。”
董婳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苏微棠却没有因此闭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我和许知安恋爱时,董姨可是第一个反对的。”
“怎么我们分手后,董姨又想跟他合作呢?”
董婳一脸无辜,“微棠,我也是为了你好啊,那时白盈盈己经怀孕了,而你……你又有那个病,就算嫁进许家,也无法为许家开枝散叶,早断了早好。”
“再说了,生意场上的事情复杂着呢,许知安若是对你爸爸事业上有帮助,我们为什么不能跟他合作呢?”
“好了,以后谁都别说这件事了。”
苏尚卿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
“许知安是你儿子不假,但微棠也是我的女儿,由不得旁人轻贱。”
“至于投资养老社区的事,我可以给任何人投资,唯独不能是许知安那小子,这件事今后免谈。”
“是灵灵多嘴了。”
董婳气的咬牙切齿,却还是笑着赔罪。
“无心之言而己,不要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餐桌上的气氛凝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光是吃饭几分钟的间隙,董婳和苏灵灵便阴阳了苏微棠好几波了。
苏微棠也是体会了一下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场景。
她无心再扮演家庭和睦、母慈子孝的场景,便说了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帮嘉年和我姨妈。”
苏尚卿立刻反对,“不行!”
“蓝海己经穷途末路了,你就别再蹚浑水了。”
意识到语气太冲,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慈爱。
“微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我会安排苏家的工作给你,你根本不用卷入这些纷争。”
苏尚卿又是一番语重心长,说了将近十分钟。
苏微棠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也不想再与董婳和苏灵虚与委蛇。
她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优雅地离开了餐厅,上了楼。
苏尚卿看着苏微棠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又很快被无奈取代。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苏微棠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
这里的布局跟多年前一模一样,一分都未改变,可见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苏尚卿每天都托佣人打扫。
可是,她的妈妈却再也回不来了。
苏微棠指尖轻轻拂过墙上的相框,眼神温柔。
画面上的女人一身白裙,笑容恬静,她的眉眼似乎能融化世间一切阴霾。
不一会儿,苏微棠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是从隔壁传来的,也就是苏灵灵的房间。
她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果然是董婳和苏灵灵的声音。
“妈,你说苏微棠这次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帮许嘉年那个蠢货吗?”
“许嘉年虽然跟知安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跟知安哥哥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苏灵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话虽如此,但有苏微棠插手,要是蓝海最后没破产,我们该怎么办?”
“傻孩子,你在担心什么?”
董婳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轻蔑。
“她那表弟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如今这个节骨眼,没人愿意帮他还钱的,就算苏微棠出面又能如何?她在国外待了三年,人脉哪里比得上你知安哥哥?”
苏灵灵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毕竟知安哥哥和苏微棠以前相爱过,我担心他们藕断丝连。”
“要是苏微棠再去勾引知安哥哥,知安哥哥没抵抗住,愿意借钱给她,我们该怎么办…”
“傻灵灵。”
董婳摸了摸苏灵灵的头,满脸母爱。
“我早就问过你知安哥哥了。”
“他说过,不会再顾念跟那小贱人的旧情。”
“再说了,就算那小贱人真的借到钱,也只够还清欠债罢了,他们迟早都要完蛋。那小贱人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挣扎,不自量力罢了。”
“我要是她,肯定老老实实躲在国外当缩头乌龟,她倒好,还敢回来。”
董婳的声音混着香水味从门缝渗出。
“除了去勾引有钱的男人,出卖自己的身体,她还能有什么人脉?”
苏微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比起董婳说的这番让她火大的话,她更注重的是——
董婳房中气味特殊的香水味。
妈妈咽气那晚,她似乎也闻到了这个味道。
难道说妈妈当年去世前,曾跟董婳见过面?
苏微棠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么多年,她都以为妈妈是抢救无效而意外死亡,但若是妈妈去世前跟董婳见过面,那便多了一种可能——
宫斗剧中女人们惯爱使的那种下毒手段。
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
苏微棠深吸一口气,继续仔细的听。
“别担心,”董婳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你知安哥哥现在身边可是有白盈盈呢。”
“白盈盈,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灵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我记得她,当年那个插足了知安哥哥和苏微棠感情,还怀了他孩子的小三。”
“白盈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董婳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光如此,当年她背叛了苏微棠后,还…”
苏微棠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缓慢走到窗前。
夜色深沉,窗外寒风呼啸。
少女抬眼望着远方,尝试去拨打喜妈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妈妈,喜妈是您身边唯一的佣人,您去世后她却离奇失踪,这究竟是为什么?”
“女儿一定要查清一切,若是您的去世与董婳有关,女儿绝对不会轻饶。”
晚间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少女用了些安神助眠的香薰后,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
苏微棠向来浅眠,天还微亮时便下了楼,遇到了早起健身的苏尚卿。
“微棠,怎么起这么早。”苏尚卿虽这么问,却一点也不意外,“我让佣人给你备好了早餐,吃完再走吧。”
她应了下来。
用餐的时候,苏微棠意外发现,这些都是她往日最爱吃的。
提拉米苏,燕麦水果杯,小笼包……
原来爸爸,他都还记得。
苏微棠心中动容,可神色却未变半分。
即便他记得她的一切喜好,可那又如何?在董婳入门的那一天,他们父女两早就产生了一道深深的隔阂,无法改变。
她在三年前便深有体会了,否则也不会被赶出家门,奔赴每天都在发生暴乱的国外。
“爸爸,我出门了。”
今天是去精神病院看望姨妈的日子,苏微棠并没有忘记。
一周前苏微棠申请了VIP病房,如今她正在和表弟许嘉年搬东西。
“小棠姐,蓝海是因为我才没的,”许嘉年挺自责的,“房子也被抵押出去了,今后除了在医院照顾我妈,我无家可归了。”
苏微棠安慰道,“你还有我。”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许嘉年!你果然躲在这里,拖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许嘉年认出,他们都是蓝海曾经的股东,公司破产后,这些股东们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钱我会还的,你们别吵到我妈休息。”
“还?你拿什么还!我听说你就连房子也抵押出去了,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另一名股东阴阳怪气地嘲讽,余光瞥见苏微棠,眼底闪过一抹惊艳,随后是鄙夷。
“你妈都成精神病人了,你还有功夫泡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