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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飘着柳絮，良贵人佟汐月蹲在太湖石旁，素色裙裾沾了草屑也浑然不觉。
她正用帕子轻轻擦拭小宫女摔破的膝盖，声音比枝头新抽的嫩芽还软：“别怕，等敷了金疮药就不疼了。”
小宫女抽噎着摇头：“奴、奴婢打翻了娘娘的茉莉露……”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良贵人抬头，正对上燕云起锦袍的下摆。
她慌忙起身行礼，鬓边绢花随着动作轻颤，倒比满园牡丹更显鲜活。
“这是怎么了？”皇帝看着地上翻倒的琉璃瓶，琥珀色的茉莉露正渗入青石缝隙。
小宫女浑身发抖，良贵人却将她护在身后：“是臣妾让她去取花露熏衣，路滑才失手打翻。”
他忽然想起上月宫宴，良贵人将自己碗中不喜的鹿肉默默夹走；想起雪夜批奏折时，不知谁悄悄在案头放了暖手炉……
此刻她垂眸替小宫女整理弄乱的发辫，温柔的模样像极了幼时记忆里，在廊下喂麻雀的母亲。
“既如此，便罚你……”皇帝顿了顿，看着良贵人骤然绷紧的肩膀，唇角微扬，“罚你明日随朕去慈宁宫，太后总念叨着要喝你熬的百合粥。”
良贵人抬头，眼底盛着惊喜的水光。远处传来黄鹂啼鸣，柳絮落在她肩头，恍惚间竟像是雪落在春枝上。
小宫女偷偷扯了扯她衣角，却见良贵人仍怔怔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
次日清晨，良贵人天不亮便起身，亲自去御膳房盯着百合粥熬煮。
她挽起袖口，将剥好的百合瓣一片片放进砂锅里，又添了几勺清晨刚采的蜂蜜。
当她捧着食盒踏殿内时，正撞见皇帝扶着太后在院中赏花。
杏花如雪般飘落，太后笑得眉眼弯弯：“皇帝总算有孝心，想起陪哀家说说话了。”
燕云起瞥见良贵人的身影，眸光柔和了几分：“儿臣是沾了良贵人的光，太后不是总念着她熬的粥？”
良贵人盈盈行礼，将温热的粥碗捧到太后手中。
太后尝了一口，连连赞叹：“这火候、这味道，哀家许久没吃到这么合心意的粥了。”
她拉过良贵人的手，仔细端详，“模样生得好，性子又温柔，后宫有如此贤淑女子，皇帝要多多宠幸才行！”
燕云起闻言轻咳一声，耳尖微微泛红。
他望着良贵人低垂的眉眼，想起昨日她护着小宫女时的坚定，又想起这些日子里她默默做的点点滴滴——
御书房案头总会适时出现润喉的蜜饯，暴雨天自己必经之路的积水不知何时被宫人清理干净……
原来那些不动声色的温柔，早己如春雨般温暖了他的心扉。
用过粥后，太后执意要小憩片刻，让皇帝与良贵人去御花园走走。
二人并肩而行，御河的水泛着粼粼波光，岸边垂柳依依。良贵人见燕云起盯着水面出神，轻声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皇帝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她：“朕在想，这宫里姹紫嫣红无数，却唯有你，让朕觉得安宁。”
良贵人愣住，脸颊瞬间红透，如同天边的晚霞。
春风拂过，将她耳畔的碎发轻轻吹起，皇帝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
西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远处传来宫人们的低语，惊起一滩鸥鹭，扑棱棱的翅膀声里，良贵人轻轻靠在皇帝肩头。
这一刻，御花园的春光仿佛都为他们停驻，只余两颗心，在温柔的岁月里，渐渐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