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惊破寂静,懿月殿的宫灯在夜风中明明灭灭。陆婳嫣握着西域进贡的迷情香瓷瓶,指尖在鎏金花纹上反复,瓶身残留的余温烫得她心口发紧。
“娘娘,青梧压低声音,这香......”
“休要多言。”陆婳嫣猛地转身,凤钗上的东珠撞出清响,“兄长的命就在这一夜。若皇上执意彻查漕运,陆家满门都要沦为阶下囚!”
子时的宫墙蜿蜒如墨龙,陆婳嫣裹着貂裘穿行在抄手游廊。寒风卷起她的裙裾,露出绣着金线云纹的里衬,那是燕云起亲赐的料子。
三更天的永轩殿,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脑香,将案牍上的奏折熏得发沉。燕云起斜倚在龙榻上批阅奏折,玄色常服松垮地露出半截锁骨。
燕云起揉了揉眉心,望着北疆加急军报上“雁门关告急”的朱砂批注,忽闻窗外传来细碎的环佩声。
“何人?”他话音未落,雕花槅扇己被推开,一阵甜腻异香扑面而来。
陆婳嫣身着茜色绡纱寝衣,外披银狐大氅,鬓边的累丝金凤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皇上安寝了么?”她声音裹着蜜,指尖划过窗棂上的缠枝莲纹,“臣妾瞧着今夜月色极好,特来陪皇上解闷。”
说着便要往殿内走,却见燕云起将奏折重重一合,龙袍下的身影笼在阴影里。
“恭贵妃深夜擅闯朕的寝宫,该当何罪?”他的声音冷如寒冰,陆婳嫣脚步一顿,随即软倒在门槛边,大氅滑落,露出内里绣着并蒂莲的抹胸。
“皇上要治臣妾的罪?”她抬起泪汪汪的眼,轻扬,琉璃瓶中的香粉顿时飘散开来。
“可臣妾只是心疼皇上......兄长糊涂,可陆家世代忠良,怎能因几句谗言就......”话音未落,人己跌跌撞撞扑进他怀中。
“放肆!”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却被陆婳嫣趁机缠住腰身。
她发丝间的茉莉香混着迷情香,在烛火中蒸腾成蛊惑的雾气。
“皇上就不能念在往日情分上,饶兄长一次?”她滚烫的呼吸扫过他耳垂,“陆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燕云起霍然起身,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迷情香中混着陆婳嫣独有的雪松香,如毒蛇般钻入他的肺腑。
记忆突然翻涌—那年漠北之战,他重伤昏迷时,也是这样的香气萦绕在鼻间,是她衣不解带守了他七日七夜。
“婳儿......”他沙哑地唤她的名字,却被覆上一片温热。陆婳嫣在他腿上,绣着并蒂莲的寝衣滑落肩头。
“皇上可还记得?”,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那年您说,要与臣妾共赏天下。”
滚烫的泪水滴在燕云起脸上,却被他反手扣住腰身,重重吻了上去。
龙榻上的明黄缎被翻涌如浪,案头的奏折散落一地,其中弹劾漕运贪腐的折子,正被陆婳嫣的裙摆缓缓盖住。
更鼓声不知响过几巡,陆婳嫣在燕云起怀中。她望着帐顶的蟠龙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陆家女儿,生来就是要为家族牺牲的。”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轻声道:"皇上会放过兄长么?"
燕云起望着帐顶的蟠龙纹,想起白日里收到的密报:漕运衙门半数官员己被陆家收买,账本里的亏空触目惊心。
“明日早朝”他扣住她的腰,将人压得更紧,"让你兄长主动请命去宁北。”
陆婳嫣浑身一僵,宁北战事凶险,朝廷精锐尽失,此时去无异于送死。“皇上这是......?”
“朕给陆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燕云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烛火映得他眼底暗红一片。
"若能守住雁门关,既往不咎。若不能......”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狠狠吻住她颤抖的唇。
陆婳嫣在窒息般的吻中闭上眼,泪水滑进鬓角,打湿了那朵娇艳的红牡丹。
窗外传来宫人议论,说皇上昨夜留宿永轩殿,并未移驾别处。她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琉璃瓶——瓶中迷情香早己见底,而她换来的,不过是兄长奔赴沙场的“恩典”。
她终于明白,在这九重宫阙里,所谓的情分、手段,都不过是帝王权衡利弊的筹码。而她,终究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