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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额，我不太明白，这个视频有什么问题？”贺诗妍眨了眨眼睛，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只是陈广生喝酒的视频。
他背对着她， 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这是我最颓废的那段时间，广晟创投项目失败，又被苏钬背后捅刀，手上一分钱没有，别说给下面发工资，我自己吃饭都是问题。”陈广生低低的开口。
“我没办法了，白天去跑外卖，晚上去酒吧当陪酒小哥，一点点把欠的工资发完了，后来，我母亲生了病，很严重，至少要准备20万。”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里。
“所以你才会同意签约，是吗？”贺诗妍接过话头，“陈广生，不要被苏钬乱了心智，一切都己经过去了，广晟创投还在，我也还在，你别泄气啊。”
陈广生没有说话，转过身体，抱住了贺诗妍的腰，这段他绝口不提、深埋心底的黑暗岁月，被苏钬挖了出来，用这种方式赤裸裸地羞辱他。
贺诗妍被这个拥抱吓到了，呆呆的站着不敢有任何动作，现在的陈广生如同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她的任何抗拒和不满，都会被认为是嫌弃。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伸手揉了揉陈广生的头发，语气里带着鼓励和安慰，“陈广生，你真的很厉害，不用妄自菲薄。”
陈广生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有他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惊涛骇浪。
苏钬成功了，这一击，正中靶心。
“你会嫌弃我吗，会觉得我不干净了吗？”陈广生闷闷的开口，语气里带着试探和不安。
贺诗妍叹了口气，平时总是阳光开朗，自信洋溢的陈广生，如今变得如此小心翼翼，“陈广生！”她再次唤他，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陈广生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隐藏着痛苦和……脆弱。
“这就是他想让你看的。”贺诗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伸出手，覆在了他紧握成拳、冰冷颤抖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只是一段你人生最低谷时的、被偷拍的片段而己，这不能证明任何事情，对吗？”
陈广生身体猛地一僵，似乎想抽回手，但被贺诗妍强硬的打断。
“那不是我。”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那不是现在的陈广生，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贺诗妍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你的一段过去，谁没有不堪回首的时候呢？”她的手指微微收紧，用力握了握他冰冷的手。
“苏钬这么做，正是因为他在害怕，在专业领域上，他己经拿你没办法了，只能用这些下作的手段，让你自乱阵脚。”
贺诗妍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陈广生混乱的心上，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信任，悄悄抚平了内心的焦躁和自卑。
“他以为这样就能击垮你？”贺诗妍冷笑一声，“陈广生，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启宸科技……”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清晰无比地说，“你还有我！”
“陈广生，我帮你。”不是询问，是宣告。
“好。”陈广生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但情绪己经放轻松了很多。
“我能让苏钬输一次，也能一首将他踩在脚下，狼狈逃走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下战书呢？” 贺诗妍意有所指，眼神锐利如刀。
她有前世的记忆，再加上陈广生的技术，她不信自己还是一败涂地。
陈广生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像一道强光，穿透了他内心因屈辱和愤怒而凝聚的厚重阴霾。
“贺诗妍，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没有背叛，也没有计算，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跟随你。”他喃喃的开口，如果说刚开始他只为了自己，现在的他，愿意为了贺诗妍做任何事情。
贺诗妍任由他抓着，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扬起下巴，“那是肯定的，你这个技术宅，写好你的程序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她的语气带着少见的俏皮，“陈广生，你忘了是谁打的苏钬落花流水吗？”
陈广生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当然记得，短短半个月，贺诗妍就把苏钬逼入绝境。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她的手白皙纤细，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但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你打算怎么回击他”贺诗妍追问，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置身事外，“他远在A市，又有苏家的庇护，我们鞭长莫及，只能任由苏钬拿着这种东西继续威胁你，陈广生，你能承受几次这样的礼物呢？”
贺诗妍的问题像针一样尖锐，刺破了陈广生强行维持的冷静。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怎么付出代价，说一说你的方案。”贺诗妍毫不退让，“陈广生，有时候，规则是用来保护弱者的。对付不守规则的人，就要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
陈广生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再次锁住她：“诗妍，别做傻事。苏钬是条疯狗，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知道他是疯狗。”贺诗妍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所以更要在他咬人之前，敲掉他的牙，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用这种下作手段伤害你，伤害启宸。”
她顿了一下，语气缓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柔软，“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往外走，书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空间，却似乎无法隔绝她留下的那份奇异的安心感。
陈广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苏钬……”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是在警告我，还是嫉妒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光，在无边的黑暗里，固执地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暖黄的光线流淌进来。
贺诗妍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和一杯温水。她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黑暗中那个孤独而紧绷的背影。
她看见陈广生微微垂下了头颅，双眼紧闭，眉头微蹙，看起来疲惫极了。
贺诗妍放轻脚步走进去，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桌一角，“我给你煮了一碗面，吃了再去睡。”
陈广生睁开了双眼，缓缓转过头。光线昏暗，贺诗妍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多少喝点水。”贺诗妍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量，“海晟那边我联系好了，下周一会和我们重新签订合同，收益分成磨了很久，最终敲定了七三分，没办法，毕竟是我们失误在前。”
陈广生没有接话，而是伸手抓住了她端着水杯的手腕。
不是刚才那种失控的紧握，力道轻了许多，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感。
他的指尖依旧冰凉。
贺诗妍没有动，任由他抓着。温热的杯壁和他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能感觉到他指腹下自己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稳定而有力。
“贺诗妍，”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干涩，“你真的不嫌弃我吗？”他的目光锁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贺诗妍迎着他的目光，回答得毫不犹豫，清晰而坚定，“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一份工作而己，又不是卖身去了。”
陈广生盯着她，似乎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了一步。
距离骤然缩短，贺诗妍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
“为什么？”他问，声音很低，好像在呢喃，“贺诗妍，告诉我，为什么？”
贺诗妍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试图打开了她心底某个被刻意封锁的角落。
无数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因为他是她俩是搭档，还是因为共同的敌人？
亦或是，她只是无法忍受看到他独自一人被拖入黑暗，承受那些本不该他一人背负的沉重？
最终，她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水杯，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现在站在我身边，陈广生，因为我们是战友，我不允许苏钬用这些下作的动作伤害你。”
“战友...”陈广生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他不再追问,，端起了贺诗妍放在桌上的那碗面。
贺诗妍看着他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沉默地送入口中。她心中那团为他不平而燃烧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烧得更旺，更加冷静。
她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指腹着上面“广晟创投”的标签，眼神锐利如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