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仅此而已。”巨人冷漠地一脚将那具尸体踹入悬崖深渊,目睹着“侍者”的身躯宛如断线风筝,缓缓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已被斯维因牢牢地绑在了同一艘战船之上,想要抽身离去,实非易事。
迄今为止,他虽未曾亲眼目睹帝国的“远谋”,但他方才的举动却已被预测得清清楚楚。至少斯维因深信他定能斩尽那些孽障,并察觉到“侍者”的异样。自始至终,斯维因都对他深信不疑,丝毫未惧他会与“黑色玫瑰”勾结串通。
这个凡人的胆魄着实让埃莱克提奥吃惊。斯维因正以铁腕之势,向圣堂昭告他对“黑色玫瑰”同样深恶痛绝。
他企图以此拉拢这位能颠覆“远谋”与“狡诈”平衡的存在。
埃莱克提奥深吸一口气,不朽堡垒的空气已经被千年时光所压抑,沉闷而沉重,夹杂着陈年腐朽与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息。
圣堂确实无法对那些孽障视而不见,“黑色玫瑰”必须被毁灭!他无法容忍那些嚣张跋扈的巫师,竟敢如此玷污人类的躯体与灵魂。倘若这个帝国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么他宁愿毅然离开诺克萨斯。若无法离去…………那他便要亲手将其毁灭。
思及此处,他感到一股怒火仿佛要冲破喉管,汹涌而出…………这实在是太过奇异,不到一年的光景,他所爆发的怒气,竟比他过往一个世纪所累积的还要多。他变得暴躁、愈发焦躁不安,那份本应在无休止的战斗中消磨殆尽的脾性,却意外地愈发炽烈。
他早已不再是那些冲动莽撞的新兵之辈,心中曾有的热忱也已如岩石般冰冷沉寂。他唯一所盼,便是灵魂得以归息于黄金王座之上。他已然付出太多,无愧于神皇,无愧于任何人。
不,我不应该想这些东西,神皇给予了我新的使命,我理应执行,至死方休。埃莱克提奥眨了眨眼睛,将缚灵锁链重新挂在了自已的腰间,将那两个被踩爆头颅的尸首踢下悬崖。
他还要亲自把那些罪人押上火刑架,让他们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至于他们的忏悔,还是留给那些九泉之下的亡魂聆听吧。
“嘎——嘎——”
是渡鸦。
这只小家伙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巨人的肩甲之上,它那乌黑发亮的羽毛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颤动,埃莱克提奥对此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斯维因送信的方式只不过独特了一点而已,暗鸦守卫也这么干过,这些潜伏大师一直很喜欢用渡鸦来作为自已的标志。
他缓缓地伸出手臂,渡鸦心领神会,驯服地张开了喙,一张布满褶皱的纸张便如枯叶般悠然飘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圣堂攥住那张纸,无需揣测,他深知这便是通往斯维因房间的地图。
“启程吧,莎弥拉,让我们去觐见这位帝国的主宰者——杰里柯·斯维因。”
…………
男人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自已那把由艾欧尼亚珍贵木材精心打造的椅子。他凝视着自已的左手,那只看似与常人无异的左手,多久了?他究竟有多久没看见自已这宛如正常人一般的左手了?
“+他马上就来了。+”
“我知道。”
那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久到让他几乎以为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自已竟然能从那场必死无疑的惨烈战役中幸存下来。死亡与绝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然而命运似乎对他另有安排,黑暗中的渡鸦如同冥界的使者,意外地找到了他,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本应战死沙场,被达克威尔宣扬成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他的名字或许会被镌刻在诺克萨斯的史册上,成为后人传颂的传奇,就像被血魔法复活的烂肉一样…………
但命运却偏偏让他活了下来,用最无情的事实嘲笑这个一生为了帝国的男人——他被诺克萨斯背叛了。不,他没有被诺克萨斯背叛,是他被达克威尔背叛了。
于是他亲手用那恶魔之力,将年老的诺克萨斯统领捏成碎片,那一刻,他听到了王座崩塌的声音,似乎整个帝国都为他的决定而欢欣鼓舞。那个已经被达克威尔坐了几十年的王座,如今终于空了出来,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但他并不会坐上去。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就伟业,也能将人推向毁灭的深渊。他不想成为一个恐怖的独裁者,更不想让诺克萨斯在他的手中走向衰败。他心中已经明了,一朵可怕的玫瑰正悄然根植于帝国的深处,那朵玫瑰美丽而致命,一旦绽放,诺克萨斯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深爱着这个帝国,这是他的归宿,他的渊源,他灵魂深处的羁绊。他甘愿为诺克萨斯奉献所有,乃至自已的宝贵生命。他将铲除帝国内部那些腐朽不堪的存在,让帝国重现辉煌。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属正义。
诺克萨斯应当再度崛起,屹立于世界的巅峰…………
就在这时,那扇古老的木门发出了一阵悠长而沉闷的“吱呀”声,宛如被岁月沉重的叹息缓缓推开。圣堂那如山岳般巍峨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缓缓挤进了原本宁静的密室,使得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斯维因坐直了身体,双手轻轻抚平自已大衣上的细微褶皱并挤出一丝无可挑剔的笑容。
“很高兴见到你,伊姆佩拉托里斯·迪维纳·埃莱克提奥,”斯维因顿了顿,好似是让来者适应一下他那如刀锋般锐利的声音。“以及…………莎弥拉预备兵。请坐吧,无需拘礼。”
哟呵?!这也能发现我了?!
少女闻言,从埃莱克提奥身边闪出,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一个坐垫上。
这就是帝国统领吗?!如果我能惹他开心,是不是想要啥就有啥?哎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该要点啥呢?是荣华富贵,还是权势地位?或者…………
莎弥拉的思维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跳脱到了九霄云外。她得好好想想,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我同样倍感欣喜能见到你,杰里柯·斯维因,尊贵的帝国大统领。”那巨人的声音宛如钢铁交鸣,沉浑而有力,让斯维因的眼角不禁微微一跳。这种独特的口音,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头一遭听见,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了。
“…………”两人相顾无言,互相打量着对方。埃莱克提奥惊讶于面前凡人的沉稳,而斯维因惊讶于面前战士如飞升者一般的雄姿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的静谧后,还是那圣堂首先开了口,他需要先掌握这场谈判的节奏才行。
“斯维因统领,我自知我的力量,那些普遍的战术对我来说不过是束缚手脚的枷锁。我之前遵守纪律不过是因为还未曾见到你,不想让你的手下为难。但现在,既然我已经站在了你的面前,那么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了。”
斯维因的眼角微微一挑,他已经预料到埃莱克提奥接下来的话不会简单。圣堂继续说道:“我需要一支属于我自已的小队,一支能够与我并肩作战,并且愿意跟随我走到天涯海角的队伍。”
圣堂的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随即轻轻摘下头盔,郑重地置于桌上。那双黑褐色的眼眸,宛如两颗镶嵌在古老岩石中的黑曜石,在烛火的温柔照耀下,透出一股沉稳而古朴的气息。他凝视着这位帝国明面上的掌舵人,眼神深邃。
斯维因一时之间,竟恍惚觉得面前坐着的是一位穿越岁月长河、历经无数沧桑的年老智者。
“我所求的,仅仅是你的一句话,一个简简单单的许可。这样我才好去挖掘那些具有潜力的士兵。”
“+一个既聪明又果敢的战士,真是难以对付…………记住,别妄想用世俗的名利去引诱他,他对那些东西不屑一顾。+”
“你为何而来?”斯维因直视着圣堂,没有丝毫的退缩或避让。
只有弄清楚这个巨人的真正目的,才能制定出相应的对策。
圣堂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胸前那枚沉甸甸的十字项链,“我要传教,我希望有朝一日万众能齐聚于神皇的旗帜之下,共同秉承神的旨意,沐浴神的光辉。”
他怎会轻易让斯维因窥探到自已内心的真正秘密?符文之事,关乎天大,诺克萨斯绝不可能将这种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宝物轻易交予他手。而他绝不会愚蠢到将自已的真实诉求轻易吐露。
更何况他确实希望有一日这些凡人能汇聚在神皇的旗帜之下。
“+他没有说谎,他很虔诚。不过我很难想象,这人居然会是一名传教士。+”斯维因的左手痉挛了一下,只不过埃莱克提奥只当是这个凡人的生理反应。
斯维因沉吟了片刻,但却发现自已只能答应这个要求,他没理由拒绝这样一个战士。“可以。你确实需要一支独属于你的队伍,去执行那些威胁的任务。再者就是诺克萨斯并不排斥宗教,当然你只不要将异教徒挂上火刑架就好了…………”
“+我觉得他真的会这么干。+”
斯维因并没有理会低语,他稍作停顿,继而言道:“但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你能成为第二战团的特派小队,参与我们即将展开的远征。封锁线那里局势动荡,亟需你的力量。”
远征?他多久没听过这个词了?埃莱克提奥那敲击着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如常。
“我同意。但我要求我的队伍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不受任何外部势力的干涉。”
“那是自然,这支队伍属于你,你有权决定其人员组成,而他们也会听命于你。不过作为诺克萨斯的一员,你也需承担一些责任。比如,出席接下来的晚宴,与我共同应对场面,让世人皆知你已与我并肩而立。”
“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杰里柯·斯维因。”埃莱克提奥眼眸微眯,手指摁在了桌子上,木桌开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一个人即将被掐死的呻吟。“‘黑色玫瑰’会知晓这一切。”
“但你与‘黑色玫瑰’的恩怨早已结下,埃莱克提奥。”斯维因淡然回应,“我想,你不会对此有所顾忌。你憎恶‘黑色玫瑰’,而我也一样。我们的利益是一样的。”
要答应吗?他需要诺克萨斯的情报,也需要诺克萨斯浑厚的军事实力。而他也憎恶“黑色玫瑰”,他必须毁灭这个结社。他甚至不奢求报答,因为杀死这些亵渎巫师和异形本就属于他的职责。
“合作愉快,诺克萨斯大统领,杰里柯·斯维因。”
“欢迎加入诺克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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