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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大快朵颐，但无关饥饿，亦非出于残暴。以沃坎之名起誓，我将带着克制之心吞噬异端的血肉，将其记忆锻造成切实的情报。”康特的誓言裹挟着熔炉余烬般的沙哑，而这引来了埃莱克提奥头盔转向时细微的伺服嗡鸣。
后者为此感到踌躇，他的视线落在那具无头尸体，而后又落在了康特的身上。
“你可以首接使用灵能，康特兄弟。我们无法确定这个异端的血肉是否安全。”埃莱克提奥犹豫地打断了康特的动作，基因侦测神经确实能吸收动物体内的遗传物质，可在食用生物之后获取其记忆。但这具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没人能确保所吃的血肉是否被污染。
再者，如果被凡人看到这副恐怖的模样，帝皇天使的脸面又该放在何处呢？
帝皇的告死天使居然生啖血肉......
原谅我，伟大的人类之主，但这实在不太荣耀。
“你我都清楚这具躯壳可能承载着何种诅咒......”
黑色圣堂很久没有这般犹豫了。
“这是必要的，埃莱克提奥兄弟。我知道这具有风险，而且并不光荣，但我在那段流放的时光里己干过无数次。凡人的、灵族的、钛族的，我不得不食用他们的血肉以此获得情报。”
这项改造手术确实与阿斯塔特所追求的荣耀背道而驰，几乎所有的阿斯塔特都会有意无意地忽略它。
埃莱克提奥为帝国奋战了那么久也从没使用过这项能力，而他也仅仅见过猛禽战团的表亲能毫无顾忌地吞食帝皇之敌的血肉——猛禽战团的战团长也并不喜欢这种行径，毕竟帝皇之敌身上的污染甚至能毒害一位阿斯塔特。
火蜥蜴摊开沾满脑浆的左手——破碎颅骨间残存的大脑组织仍在轻微抽搐。这个异端比他们所想的要纯洁，至少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所以脑子没发生任何的畸变。
他的脑子看上去就像某种新奇的果冻点心一样。
“大脑是一个生物的核心，就像熔炉的炭火。他的其他部位同样能让我获得情报，但并不多。更何况，灵与肉的结合最为紧密，唯有吞食他的肉，我才能获得最完整的情报。”
火蜥蜴那如同乌木般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苦笑，他和善地眨了眨眼，打趣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学徒，而不是智库。”
“......”
黑色圣堂没有回应他的表亲，而是沉默着将双手抱在胸前，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重压统统推向了自己的双手。
善解人意的火蜥蜴自然知道黑色圣堂为何会这般沉默。
是哪个人导致火蜥蜴变成这样呢？
是的，是埃莱克提奥。他正因此感到内疚和惭愧。
“记得回来，我会守好你在现实的锚点......我的兄弟。”
“我会的。”康特咧起嘴，然后让那块大脑划入口中。
那块灰白色组织触及舌尖，腐败的甜腥味裹着金属锈蚀的酸涩在口腔弥漫，仿佛吞下了某座古老教堂里剥落的铅皮。火蜥蜴强迫臼齿咬合，滑腻的质感让牙龈打滑——像在吞食一块劣质的工业凝胶。
哪怕康特己经干过数次，但他仍然感到作呕。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就像被摔碎的镜子，但却无法复原，只能赤裸裸地摆在意识之中，等待他的挑挑拣拣。
脑组织碎片粘附在硬颚，渗出的髓液顺着食道流淌出冰锥般的轨迹。某种不属于他的战栗从腹腔升腾，灵与肉的结合在此刻完成了结合。
冰冷的、恶毒的，灵能构成的触须在骚扰他，打算向他揭露至高天的一角。
“人类之主在上！”火蜥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顿时感到一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想向帝皇，想向沃坎祷告，但他很快就沉默地将这些痛苦吞下。
他呻吟了吗？或许？大概？
他似乎不再是无所不能的帝皇的天使，不再是凡人眼中的半神。他正赤身，用原生的脆弱的肢体站在一条飘荡的小船，而周围是波涛汹涌的海洋。
这是哪？
哦，这里是夜曲星的海洋——夜曲星同样拥有海洋，但她并不具备母亲般的温柔，超高的辐射足以杀死不着甲的阿斯塔特。
哦，所以这不是夜曲星的海洋。因为他现在赤身，而且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刚跳进海里畅游了一番。
放在夜曲星，他早死了。
这是灵能的幻境。
“吾仆，你在想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使得康特抬起头来。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白色的袍子显得异常纯净，就像白雪般刺眼。海面变得平静，而远处也浮现了明黄色的海岸线。
他正处于某个地方的浅海。
这里是......恕瑞玛？康特不太确定，因为他对于“恕瑞玛”的概念并不明晰。
“吾仆？”
“没想什么，吾主。”康特有些愠怒地低下头，回应道。这股愠怒不仅来自于他，更来自于他现在所代表的人。
他在一瞬便搞清楚了一切，他己经不是康特了，他现在是己经死去的莱斯。但他仍然感到了冒犯，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语实在过于无礼且傲慢。
他和莱斯都带着某种怒气。
“你觉得我们该去哪，莱斯？”那个男人叹息道，而这招来了莱斯的注视，“恕瑞玛可不是一个好地方，那传说中的飞升者实在是过于骇人，一枚渺小的符文在祂眼里也只不过是块有趣的石头罢了。”
“祂？”莱斯疑惑地问道，他挥舞着双臂，语调带着某种奇怪的倔强，“他只是一个飞升者......”
“你难道觉得活了上千年的大学士还是普通的飞升者？祂和泽拉斯几乎毁掉了维考拉！”男人烦躁地搓着自己的脑袋，而后颓唐地叹了一口气，“祂可比你所描述的所谓的‘奥法之拳’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莱斯愣住了，而康特则切实地感受到名为”沮丧“的情绪传遍了他的躯体，就像这个人所追随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就这样被随意地推倒了一般。
“去塔洛克吧，我要改变我的家乡，塔洛克王国得脱离诺克萨斯的掌控。”男人打定了主意，他咧起了嘴，“我的家乡将会独立，德玛西亚肯定乐于提供帮助。”
沮丧马上就转变为了震惊和恐惧。
“脱离诺克萨斯的掌控？！”
“是的，你不是想让诺克萨斯人付出代价吗？尤其是那位......‘女士’。”男人扒开自己的白袍，而莱斯——也包括康特都看见了一个包裹，紧贴着男人的胸膛，“符文会让你的那位‘女士’付出代价的......”
“她给了我......”
“她几乎夺走了你的一切，只给你留下了左手掌心的那个符号，也亏你对她抱有希望。”男人不屑地打断了莱斯的话，而后又兴致勃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就不好奇这枚符文的名字吗？”
“它有名字吗？”莱斯兴致缺缺地问道，康特冷静地问道。
“它叫‘暴怒’。”男人谨慎地吐出了几个字，就好像吐出的是某种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