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宫中的消息便如春风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朱雀大街上，一队身着绛紫色官服的太监策马疾驰，马蹄声踏碎了晨间的宁静。为首的太监手中高举明黄圣旨，阳光下，那卷轴上的龙纹熠熠生辉，引得街边早起的商贩纷纷驻足观望，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北凉战事大捷，北凉和谈，大军要回来了！"
"可不是，圣上龙颜大悦，听说要重赏三军呢！"
消息很快传到了永安侯府。梧桐苑内，段汐月正坐在梳妆台前，青水手执玉梳，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如瀑的青丝。铜镜里映出少女清丽的容颜，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了！"青黛匆匆跑进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圣上下旨，命姑爷率领五万精锐班师回朝，预计二月底就能抵达京城！"
段汐月指尖微微一颤，手中的羊脂玉簪险些滑落。她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喜悦，轻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青黛连连点头，"冷王妃还特意派了身边的嬷嬷来传话，说姑爷一切安好，让小姐不必挂念。"
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冷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带着几名婢女走进院子，手里捧着朱漆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匹上好的云锦缎子，还有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
"段小姐安好。"李嬷嬷笑吟吟地行礼，"王妃特意让老奴来给您送些小玩意儿。"
段汐月接过礼单，指尖不自觉地着上面的字迹。她抬眸望向窗外，院角那几株红梅开得正艳，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去岁冬日，他临行前亲手为她系紧斗篷的系带，低沉的嗓音犹在耳畔："等我回来。"
与梧桐苑的喜气洋洋截然相反，蒋氏院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自那日在寿康院大闹一场后，蒋氏便彻底失了宠。段正德再未踏入她的院子一步，甚至连她派人送去亲手熬的参汤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夫人，您多少用些膳食吧……"贴身丫鬟春桃战战兢兢地捧着一碗安神汤，小心翼翼地劝道。
蒋氏面色阴沉，猛地一挥袖，将汤碗打翻在地。"滚出去！"她厉声喝道，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
远处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悠扬的曲调飘进院落，更添几分刺耳。那是青柳——老夫人新提的姨娘，此刻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摆酒唱曲，笑声娇媚，显然得意至极。
青柳的院子紧挨着段正德的书房，这些日子，侯爷几乎夜夜宿在她那儿。蒋氏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满腹怨气发泄在屋内的摆设上。青瓷花瓶、琉璃盏、紫檀木案几……但凡能摔的，几乎都被她砸了个遍。
"青柳……"蒋氏攥紧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这个贱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汐月的心也随着归期的临近而愈发雀跃。她常常坐在窗边，望着院中的花树发呆，手中的绣活做了又拆，拆了又做，总是不满意。
"小姐，您再这样下去，这帕子怕是永远绣不完了。"青黛笑着打趣，递上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
段汐月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绣绷上那只绣了一半的比目鱼，鱼眼睛处还缀着一片飘落的花瓣，不由得莞尔。
"我只是……"她轻声道，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些日子的心神不宁。
青水和青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她们小姐这些天发呆的时间，怕是比过去两个月加起来都多。
转眼到了二月二十，段汐月跟往常一样早早梳洗，打发了丫鬟们去休息，自己则靠在床头，翻看着那本未读完的游记。书页停在"大漠孤烟首"那一章，她的目光却久久未动，思绪早己飘向了远方。
突然，窗棂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三轻两重，像是某种暗号。
段汐月心头一跳，猛地坐起身。她赤着脚跑到窗前，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推开窗扇。
夜风拂面，带着初春的微凉。月光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窗前，玄铁铠甲上还凝着夜露的寒气，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怎么不披件衣裳？"熟悉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责备。
段汐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眼眶瞬间。她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却觉得无比温暖。
冷战微微一怔，随即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搂得更紧。少女发间的桂花香气萦绕在鼻尖，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提前大军两日回来，"他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偷偷入了城，想着先在你这藏两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