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边尚未泛起鱼肚白,段汐月便己起身。窗外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夜色,几颗残星孤零零地挂在空中。
铜镜前,段汐月仔细地理了理衣襟。今日她特意选了一件素雅的藕荷色罗裙,外罩月白色纱衣,发间只簪了一支银制的蝴蝶发钗,显得清丽脱俗。青黛端着热水进来,见她这般打扮,不由笑道:"小姐今日可真好看,冷世子见了定会移不开眼。"
青水在旁附和:"那是当然,毕竟奴婢们都要被小姐迷的移不开眼了。"
段汐月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嗔怪地瞪了她俩一眼:"胡说什么呢。"可手上却不自觉地抚了抚发髻,确保没有一丝散乱。
收拾妥当后,段汐月先去给李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她这么早过来,明知故问道:"月丫头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祖母,"段汐月轻声回道,"今日世子出征,孙女想去送一送。"
李老夫人自不会做那等阻挠的事,毕竟段汐月是永安侯府的姑娘,当了世子妃,侯府面上也有光,她点点头:"这是应该的,你也替老身转达,务必让世子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是。"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段汐月正要出府,却见蒋氏身边的丫鬟往这边张望。青水低声道:"小姐,夫人那边怕是己经知道了。这几日因着二小姐的事夫人没少苛责咱们梧桐苑。"
段汐月神色不变:"无妨,我们走我们的。"
果然,她们刚出府门,蒋氏就收到了消息。她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上好的青花瓷在地上碎成数片。"这个丫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母!"蒋氏咬牙切齿,"现在就这么放肆,等真成了世子妃还得了?"
赖嬷嬷连忙上前劝慰:"夫人息怒,老奴倒是有个主意..."
蒋氏听完赖嬷嬷的耳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就这么办。去,把刘管事叫来。"
另一边,段汐月的马车己经驶到了城门口。此时天光微亮,城门外己是人山人海。百姓们自发前来送行,有的捧着自家做的干粮,有的提着酒水,更多的是举着祈福的香烛。
肃穆威严的军队整齐列阵,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为首的冷王身着玄铁铠甲,胯下一匹雪白的战马,面容冷峻如刀削。他身后,十万大军静默肃立,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段汐月在人群中看到了冷王身侧那熟悉的身影——冷战身着银色铠甲,腰间佩剑,正与几位副将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剑眉星目间透着坚毅,在一众将士中格外耀眼。
似是心有灵犀,冷战也转头望来。西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翻身下马,大步朝她走来。
"昨天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冷战声音低沉,眼中却盛满柔情。
段汐月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昨日忘了给你。"她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护国公府老夫人的佛珠,"这是外祖母让我转交给你的。"
冷战接过两样物件,仔细端详着荷包上细密的针脚。那莲花栩栩如生,一针一线都凝聚着她的心意。他珍而重之地将荷包贴胸收好,佛珠则戴在了手腕上。
"等我回来。"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承诺。
段汐月强忍泪水,用力点头:"嗯,我等你。"
站在不远处的李鑫看着自家主子难得温柔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羡慕。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段汐月身侧的青水身上。今日青水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裙,发间簪着几朵小小的绢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新可人。
似是感应到视线,青水转头望来。李鑫慌忙低头,却掩不住泛红的耳尖。他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这一幕被冷战看在眼里,他嘴角微扬,拍了拍李鑫的肩膀:"好好表现,回来我让世子妃给你做主。"
李鑫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世子!"
周围的人群中,有人羡慕这对璧人,也有贵女嫉妒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王侍郎家的千金小声嘀咕:"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乡下丫头,也配站在冷世子身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打断。太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城门:"皇上驾到——"
所有人立刻跪地行礼。十万大军在冷王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行军礼,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晟帝身着明黄龙袍,在众侍卫的簇拥下登上城楼。他俯瞰着下方威武雄壮的军队,朗声道:"我大雍的儿郎们,朕等你们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凯旋而归!"将士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连城墙上的砖石似乎都在颤动。
大军开始移动,铁骑踏起滚滚烟尘。冷战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一眼段汐月。晨光中,她单薄的身影立在人群前,素衣飘飘,宛如一朵盛开在战场边缘的莲花。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然后毅然转身,策马扬鞭而去。
段汐月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青水和青黛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小姐,世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