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都给我把眼珠子收好了

沈知妄手中的银铃还未握热，缠着金丝的发带便随着青丝飘落。女子蓦然回首，沾着薄汗的碎发粘在酡红脸颊，月光将她的轮廓镀成毛茸茸的金边——分明是纯稚的鹿眼，偏生眼尾染着桃花妆，湿漉漉的唇珠上还印着方才偷咬的齿痕。

沈知妄后半句调笑卡在喉间，他匆匆咽下一口，散落的发丝拂过他鼻尖，芍药香里混着丝血腥气，这才发现她耳垂正渗着血珠，怕是银耳钩被扯落的伤。

她顺着他骤然幽暗的视线低头，金丝牡丹抹胸不知何时歪斜，烛火在雪色沟壑间投下颤动的阴影，突然扬手，腕间银镯擦着他下巴甩出脆响："下流胚子！"

沈知妄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突然低笑出声，这巴掌力道堪比边关烈马，偏生打人的还赤着沾满金粉的足尖，踝间银铃随着喘息乱颤，敢打他的人屈指可数，她居然能算其中一个，分明挨了耳光该生气的人是他，他却看到那个女子眸中烧成两簇火。

“有点意思.....”他擒住她欲收的手腕，"胆子倒是挺大的。"

女子挣扎着要逃走，嘴里喊着自己是来找人的，这倒是勾起了沈知妄的好奇心，穿成这样来花楼里找人，不是抓奸就是献身，他起了兴致想帮帮她。

廊下烛火将两人影子绞成麻花，她腕间银铃随着挣扎乱响，碎发黏在沁汗的鼻尖，像只炸毛的野猫："放开！我要找的人腰悬镇北侯铁符，额角有水滴疤......"

"凌砚之。"他忽然松手，回过头眯着眼审视她，“你要找凌砚之。”

垂花门轰然洞开，撞在门钹上迸出巨响。青玉案上的冰鉴晃出涟漪，一位公子手中的翡翠鼻烟壶砸在波斯地毯上，龙涎香凝成的雾霭被撕开道豁口。

沈知妄掐住一个女子的腰肢将人按进了座位，身后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都给我把眼珠子收好了。"沈知妄扯下大氅裹住女人，凌砚之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缓慢的审视在场所有的男人一眼，那眼神不怒反威，"这可是寻给表弟的厚礼。"他故意咬重"厚礼"二字，指尖甩大氅时候不经意划过她颈间留下一道红痕，在满室烛火里泛着的光。

穿月白襦裙的春莺突然打翻酒盏，杏花酿泼湿了王公子价值千金的缂丝袍。可没人顾得上嗔怪，满屋子眼珠都黏在女子从大氅下探出的赤足上——金粉在踝间铃铛上凝成蜜色，随她挣扎的动作簌簌落进青玉盏，一眼就能知道大氅下是何等绝色。

"沈兄好福气。"赵家公子喉结滚动，翡翠扳指在案几上敲出闷响，"这般尤物，倒比前日西域进贡的舞姬还......"

沈知妄突然抄起酒壶砸过去，琥珀琼浆泼了赵公子满脸："耳朵聋了？"他一把搂过她靠在自己身上，显示所有权，压低声音说道，"小野猫，你的凌公子怕是醉倒在荷花池了。"

垂花门又一次被撞开，凌砚之扶着门框踉跄而入，满室暖香被凛风劈开道裂口，沈知妄怀里那件大氅正巧滑落半幅，露出女子缀着银铃的肩头——分明裹得严严实实，偏生又露出的半截藕臂，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凌砚之半醉未醉，但也知道在这里的女子穿的如此少是为了什么，居然有人在这里披着大氅，于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撞进了一双泪眼朦胧中。

他太阳穴突突跳痛，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跳出来似的，于是拿起眼前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沈知妄感到肩头有一片，侧头看到一张噙满泪水的眼，泪珠凝在她睫毛尖儿，将坠未坠地映着暖黄微光像是多饱受摧残的小花儿，他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此刻他既想扶住这朵小花儿，又想将她折下来狠狠践踏。

沈知妄的一只手陷进大氅，他用眼神示意凌砚之面前的冰镇葡萄，那只作祟的手指腹却隔着锦缎重重碾过她腰窝，镇定自若的说着，"表弟尝尝这西域贡品，可比漠北沙棘甜上数倍......"

他故意衔着那串冰镇葡萄凑近，紫玉般的果粒凝着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她锁骨凹陷处，沿着金丝牡丹抹胸的纹路滑向不可言说之处。

“乖。”他含着半颗葡萄呢喃，果肉破裂的汁水染红唇角，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吃下去，就让你过去。"

女子咬住葡萄的瞬间，银铃在发间发出濒死般的颤音，她浑身抖得厉害，她越这样，沈知妄越不想轻易放过她，“叫什么名字，嗯？”说着手伸进了她的牡丹抹胸里。

凌霜寒不知道为什么，表哥跟那女子低头私语的画面如此刺眼，他指节捏碎琉璃盏的裂响淹没在满室喧哗里，无人注意，他望着沈知妄玄色大氅下起伏的阴影，忽觉那女子泪眼中的桃花潭水漫过喉头，溺得他心口闷闷的，于是他哑声开口，“表哥不如让你边上的姑娘为我酌酒吧。”

“哟，我们凌世子这是看上了，不容易啊。”满室烛火霎时转绿，徐公子刚举起的夜光杯便"咔嚓"裂出道冰纹。

沈知妄抽出作乱的手又捻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真甜，他虚虚托了一把女子，助她站了起来，大手覆在她臀上轻拍了一下示意她过去。"表弟总算开窍了。"

她起身伴随着大氅坠地，女子脊背的曲线在月下泛着珠光，乌发如倾泻的瀑布，腰肢随着衣摆铃铛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过来。"凌砚之沙哑的嗓音似在催促她走的太慢。

沈知妄丝毫没感觉到冰镇葡萄在掌心碾成绛紫汁液。他分明看见那截雪色后腰上，自己留下的指痕正隐隐泛着桃色，可那纤影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他，跌进凌砚之张开的玄色披风内。

黑暗里响起沈知妄的低笑，他随手扯过瑟瑟发抖的春莺按在膝头："还是你知情识趣。"指尖划过怀中人战栗的脊背，却再寻不到那般能把人指腹烫伤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