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汪洋！

麟北枢将手中的古籍一一放回书架。

顾璇意识沉入系统界面，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书库目录如繁星般闪烁。她心念一动，搜索栏浮现“治水”二字，数十本相关典籍立刻排列整齐。

“系统，推荐一本基础治理水患的书。”她在心中默念。

光幕上立刻跳出一本《九州治水要略》，封面是靛青底色，烫金的书名微微发亮。

【推荐《九州治水要略》，200积分。包含工具制作、堤坝修筑、河道疏通等基础内容，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顾璇仔细查看系统提供的样章。书页上绘制着清晰的结构图，旁边配有工整的小楷注解。她注意到有一段专门讲解“分流泄洪”的方法，正是眼下最需要的。

“就这本。”她确认兑换。

【兑换成功，积分-200。典籍己存入物品栏，可随时取用。】

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顾璇翻开第一页，上面详细记载了各种治水方法和工具制作。她合上书，走向正在研读功法的麟北枢。

“给。”她将书递过去，“今晚看看，明天用得上。”

麟北枢接过书，指腹在粗糙的纸页上了一下。他低头翻了两页，又抬头看向顾璇，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我今晚看完。”他将书收进袖中，动作利落。

顾璇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嘴角微扬。麟北枢学东西一向很快，这点她倒不担心。她转身走向门口，靴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回去休息吧。”她头也不回地说。

麟北枢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跟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顾璇推开房门，晨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她理了理衣襟，腰间朱雀佩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远处，麟北枢己经等在岔路口，一身素白长衫，银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

“走吧。”顾璇走到他身边，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拜别了师尊，二人并肩走向山门口，下山的石阶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滑。顾璇放慢脚步，对麟北枢说道：“这次是以凡人身份前往，切记不能暴露法术。”

麟北枢点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侧脸上。

“治水时若必须使用灵力，也要做得隐蔽。”顾璇继续道，“尤其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这是铁律。”

麟北枢若有所思地点头，将每一条规矩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脑海中己经浮现出无数可能遇到的场景。

来到山门前，晨雾尚未散尽。顾璇召出赤红飞剑，剑身悬在离地三尺处，泛着凛冽寒光。她转头看向麟北枢，却见少年手腕一翻，白虹剑应召悬停在身前。

共乘一剑的念头在麟北枢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不能永远躲在她身后，像个需要照顾的师弟。他想要的是并肩而立，甚至……站在她前面。如果连御剑都要依赖她，以后怎么护着她？

“你确定会了？”顾璇挑眉。前几日教他御剑还飞不稳，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掌握。

麟北枢的睫毛颤了颤，避开她的视线：“嗯，我练习过了。”

顾璇盯着他看了两秒，她心里泛起一丝欣慰，这孩子学东西确实快，“那走吧，跟紧我。”

两柄飞剑同时升空，一红一白两道流光划过天际。高空的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一丝淡金色的光芒自麟北枢体内溢出，如薄雾般在周身凝聚，罡气无声展开，将呼啸的寒风尽数隔绝在外。

他看着前方顾天璇的背影。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发间的白珊瑚簪子闪着细碎的光。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两柄飞剑划破云层，来到师尊指定的玄水东侧，下方景象逐渐清晰。只见蓝天下的地面一片浑浊，暴雨肆虐了整整半月。原本肥沃的田野如今化作一片汪洋，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残瓦奔涌而过，偶尔能看见几处高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

更远处，曾经炊烟袅袅的村庄只剩下几截断墙露出水面，被冲垮的茅草屋顶像破碎的荷叶般漂浮着。

那些幸存者聚集的山头上，数百人挤在不足半亩的狭小空间里，老人抱着孩童蜷缩在泥水中，几个壮年男子正试图用树枝搭起简易的棚架。更令人心惊的是，靠近水边的斜坡上，竟躺着十几具用草席草草遮盖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手脚还露在外面。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气。顾璇甚至能隐约听见远处山头传来的哭嚎声，那声音穿透雨幕，像钝刀般割着人的耳膜。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是修罗地狱。

她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这些凡人何其无辜，却要承受天道崩塌带来的灾祸。想到此处，她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麟北枢。少年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首线，显然也被眼前的惨状触动。

“降落在那边山脚下。”顾璇指向身下一处高耸的悬崖，这座山陡峭难行，所以山上并没有人。

顾璇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舟，舟身泛着温润的乌光。这是原主留下的“凌坤舟”，平日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摆件，注入灵力后却能化作巨舰。她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小舟上。

“去。”

小舟落入水中，顿时泛起一圈涟漪。木纹开始舒展，船身如同生长的树木般迅速膨胀。船板一块块拼接，桅杆节节拔高，转眼间便化作一艘三丈余长的楼船。船身通体乌黑，在浑浊的水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麟北枢接过她递来的青色长衫，布料触手生凉，衣襟处绣着暗纹，比寻常百姓的衣裳华贵些。他系腰带时发现顾璇也换了装束，一身藕荷色对襟襦裙，正在发间挽一只木簪。

他低头系着腰带，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师姐，我们这次要假扮成什么关系？”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些许不自在。

顾璇正将木簪别好，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她故意拖长声调：“嗯……姐弟如何？”

余光瞥见麟北枢系腰带的动作一滞，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师姐说笑，你我相貌哪有半分相似。”

“那……同僚？”顾璇假装思考，又抛出个更离谱的。

麟北枢突然抬头瞪她，眼角都气得微微发红。待看清顾璇眼底的笑意，才意识到被戏弄了，耳根顿时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