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烈的争夺后,陶凤仙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终于如愿以偿地把那把牛角梳牢牢攥在手中。
她得意忘形地将牛角梳举到西西面前,故意晃了又晃,还高高扬起下巴,脸上挂着那副胜利者的得意笑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才是这场争斗的主宰,像一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大公鸡。
西西的脸上写满了苦涩,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空有一身令人惊叹的武功,此时却如同被束缚了翅膀的鸟儿,连保护与东东定情信物的能力都没有,满心的委屈和无奈如潮水般翻涌,仿佛被困在黑暗牢笼里,失去了自由的灵魂。
躲在蚊帐里的莫东东,看到这一幕,肺都快被气炸了,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可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被困在蚊帐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敢怒不敢言,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瓶子里,快要窒息。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西西的定情信物即将被毁,他的心如同被无数把利刃绞割,痛苦不堪。他明明有能力保护这把梳子,可种种缘由却让他无法出手,这种无奈和悲伤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在茫茫大海中孤独漂浮、无依无靠的树叶。
莫东东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可紧接着,“嘀” 的一声,仿佛一根带着魔力的针,首首地刺进他的心里,他的心猛地一抽,吓得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只见西西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勇气,像一只突然觉醒的小兽,一把从陶凤仙手中夺回了梳子。她双手紧紧地护着梳子,身体如同触电般颤抖着,嘴巴大张,“哇哇” 地痛嚎起来:
“妈,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和东东指腹为婚的信物折断了!你把我们的爱情毁了,把我们的未来都毁了……”
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用尽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如同绝望的狮子在黑暗中怒吼,响彻整个房间。
莫东东看着西西如此痛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小河般肆意流淌在脸颊上。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
“陶凤仙,你太可恶、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地对待我们的感情!你简首就是破坏爱情的大恶魔!”
面对西西的指责,陶凤仙也彻底情绪失控了,她的嗓子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如同夜枭般大声吼道:
“是我折断了你俩的爱情翅膀,是我毁了你们的爱情,那又嫩子样?那边墙角就有劈柴斧头,有本事你去拿来!你不是有一身武功吗?砍我一下,不就能报仇雪恨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陶凤仙见西西没有任何动作,竟然自己走到墙角,拿起斧头又气势汹汹地走回来,强行把斧头塞到西西手里,还故意把脑袋伸到西西手下,挑衅地喊道:
“砍呀,有胆你就对着妈妈的脖子砍下来,就当是砍韭菜!我看你能把我嫩子样!”
莫东东怒火中烧,在心里疯狂呐喊:“西西,砍呀!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认她这个妈干嘛?一斧头砍下去,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来找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可他心里也清楚,西西听不到他的心声,就算听到了,以西西那善良到极致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他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让西西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小野兽。
西西还在不停地嚎哭,那哭声一声比一声大,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地宣泄出来,如同一个永远倒不满的苦水大壶。这哭声如同汹涌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将悲伤和痛苦推向了令人绝望的极致。
哭到最后,西西还是无奈地向陶凤仙低下了头。她紧紧握着斧头,嘴巴大张着,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敢…… 妈,我真的不敢……”
陶凤仙看着西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昂着头,带着轻蔑的语气骂道:
“我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子!从小到大,妈妈对你嫩子样,你心里没点数?还跟我闹!你还嫩着呢!”
骂完,她从地上捡起一个装有黑锅烟的小碗,用力塞到西西手里,恶狠狠地催促道:“把斧头丢了,马上要给那个少年死鬼莫东东装殓棺材了。快用黑锅烟涂他的脸,涂得让你自己都认不出来!这样他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了,动作快点!”
按照柳州当地那神秘而又诡异的丧葬风俗,对于少年亡且有婚约的男女,活着的一方要走两个程序:一是折断梳子,二是用黑锅烟涂抹逝者的脸蛋。
据说把逝者的脸涂得面目全非,逝者就会对活着的人感到陌生,不会再来纠缠,仿佛给逝者戴上了一副神秘莫测的面具,隔断了阴阳两界的联系。
西西听了妈妈的话,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斧头丢到一边,可慌乱之中,连那把牛角梳也一起扔了出去。
她急忙弯腰去捡,却发现捡起一节,另一节也跟着被牵起来。原来,梳子中间连接着细细的丝线,就像莲藕一样,藕断丝连……
仿佛他们的爱情,即便遭遇了这重重的磨难和打击,依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如同冥冥之中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
陶凤仙眼睁睁看着西西把梳子藏进衣袋,顿时怒发冲冠,像一头发了狂的母狮,猛地伸出手,恶狠狠地吼道:
“拿过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西西也毫不示弱,瞪大那双满是泪水却又透着倔强光芒的眼睛,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颤抖,却斩钉截铁地回应:
“不拿!这是我和东东的定情信物,谁也别想抢走!”
“你到底拿不拿?都死了还和那个莫东东藕断丝连,你就这么没出息?”
陶凤仙步步紧逼,眼神里仿佛喷射出熊熊烈火,那凶狠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西西咬着嘴唇,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地大声喊道:
“就是不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把梳子给你!这梳子就是我的命,我绝对不会让你毁掉我和东东的回忆!”
那声音里的倔强,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狠狠地敲在躲在蚊帐里莫东东的心坎上,他感动得再次热泪盈眶,心中满是对西西的心疼和深深的愧疚。
陶凤仙被西西的话彻底激怒,怒不可遏地高高举起大巴掌,那架势,仿佛要把积攒了许久的所有怒火,都通过这一巴掌发泄出来。大巴掌眼看就要劈头盖脸地落在西西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
一双手如同鬼魅般稳稳地架住了陶凤仙的大巴掌,让它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陶凤仙那只高高举起的手被突然架住,想要抽回来却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锁住,动弹不得,心里的怒火 “噌” 地一下又往上冒了好几丈。她气呼呼地转过头,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坏她好事的家伙。
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脸上的神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愤怒扭曲得如同恶鬼的脸,瞬间换上了一副比春日暖阳还灿烂的笑脸,那变脸速度简首比翻书还快。原来,架住她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韦南南。
韦南南身材高大魁梧,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般矗立在那里。他浓眉大眼,那眉毛仿佛是用墨汁精心描绘过的,透着一股英气;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大嘴巴,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浑身散发着阳刚的男子汉气息,仿佛是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战神。他的父亲正是柳州天下棺玄总坛那威名赫赫的韦总管韦海前。
在陶凤仙眼里,韦南南和自己的女儿西西简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上天安排的佳偶。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莫东东,觉得他带着股阴柔的女人样,一点都没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就像个弱不禁风的花瓶。
在陶凤仙心里和嘴上,对自己喜爱的人,总会亲昵地去掉姓氏,只喊名字,像韦南南,她就喊 “南南”,自己的女儿李西西,她就喊 “西西”;唯独对那个讨厌的莫东东,总是连名带姓地叫着,
这种区别对待,从她的称呼里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出她的心思,如同写在脸上一般明显。
韦南南对西西的爱,用 “痴迷” 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简首可以说是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