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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海风卷着咸涩气息扑面而来，砂砾在指缝间簌簌滑落。
敖丙盯着眼前人胸口那片青灰色的鳞状疤痕，喉咙发紧得像是被渔网缠住。远处潮水在暗夜里起落，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哪吒垂眸拨弄着胸前的疤痕，月光在那片逆鳞纹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当年你剜了半片护心鳞说要锁我的魂，结果呢？"他忽然笑出声，指尖重重碾过凸起的疤痕，"现在倒成了你拿命拴着我。"
敖丙猛地抓住对方手腕，冰蓝色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线。
掌心触到的皮肤滚烫，烫得他鳞片都要竖起来。
借着月光，他看清那疤痕背面蜿蜒的纹路竟是微缩的东海地形，连浪花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怕你这条傻龙醒过来找不到家。"哪吒偏过头咳嗽两声，混天绫的碎片随着动作滑落肩头，"也省得......"后半句消弭在潮声里，混着咸腥的海风。
此时深海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砂砾在脚下震颤，远处灯塔的光柱倏然熄灭。
哪吒反手扣住敖丙后颈把人往怀里带，混天绫己经缠上三丈外的礁石。
"抓紧。"
他话音未落，敖丙残缺的龙翼突然不受控地展开，冰晶般的鳞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晕。
三十米开外的沙滩上，裹着羽绒服的狗仔正疯狂按动快门，镜头里那对流转着幽蓝光晕的龙翼真实得可怕。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通话键还没按下就被哪吒遏制住了喉咙。
"删掉。"哪吒的声音比海水还冷，指尖燃起的三昧真火映亮狗仔惨白的脸。
警笛声刺破夜空时，他揽住敖丙腰身的手又收紧几分——怀里人轻得像是要化在月光里，龙鳞硌着掌心泛起细密的疼。
敖丙挣扎着要起身，龙族骨子里的杀意让他瞳孔泛起血色。
可灵力透支的身体不听使唤，反倒踉跄着撞进对方胸膛。
熟悉的沉香混着血腥气窜入鼻腔，恍惚间与千年前海牢里的气息重叠。
"别动。"哪吒的声音突然哑了，抬手把相机摔在礁石上迸出火星。
警灯刺目的红光扫过来时，他打横抱起人就往深海方向掠去，残破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狗仔瘫坐在逐渐涨潮的海水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刚刚发送成功的邮件提醒。
他没注意到背后礁石的阴影里，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正在调试某种类似罗盘的仪器，袖扣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百米外的海底，敖丙被放进珊瑚丛时终于找回声音："那些人......"
"追了咱们这么久的那帮杂碎。"哪吒扯开浸透海水的衬衫。
敖丙猛然抓住他手腕："当年归还你灵珠时，我明明......"话尾戛然而止。
掌心下的疤痕突然发烫，烫得他鳞片都要蜷缩起来。
记忆如潮水翻涌——暴雨倾盆的摘星台上，少年神将心口插着冰锥般的龙鳞，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成蜿蜒的河。
哪吒突然嗤笑出声，抬手抹掉他眼角不知何时凝结的冰晶："现在知道后怕了？当初把护心鳞烙我身上时不是挺威风？"指尖触及的皮肤冷得像海底玄冰，激得他心口抽痛。
下一秒深海传来第二声轰鸣，这次连珊瑚都在震颤。敖丙残缺的龙翼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不受控地裹住两人。
哪吒在龙息缠绕中嗅到浓重的血腥气——敖丙后腰的旧伤又裂开了，那是不久前拍戏摔的。
"你总是这样。"他咬牙扯下半截衣衫布料按在渗血的伤口上，"当年替我扛三道天劫，现在又要逞强？"布料下的身躯微微发抖，却仍固执地绷首脊背。就像很多年前被锁在昆仑寒潭时，这条傻龙也是这般挺着背脊为他挡下七十二道冰锥。
潮水漫过腰际时，敖丙突然伸手抚上他心口疤痕。
龙族特有的冰凉指尖激得哪吒呼吸一滞，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暴雨中的摘星台，敖丙剜出护心鳞时煞白的脸，还有那句混着血沫的"以我半魂，换你永生"。
"当时没说完的话......"敖丙声音轻得像要散在海水里，"锁的不是你的魂。"龙翼光芒大盛，将两人彻底笼罩。
哪吒在强光中看清对方的口型，那是句被潮声吞没的——
荧光消散时，海滩上己空无一人。穿西装的男人捡起浸水的相机，镜头里最后定格的是龙翼收拢的瞬间，哪吒低头时垂落的发丝与敖丙扬起的衣角交叠成缠绵的弧度。
八十海里外的游艇上，敖丙在剧痛中惊醒。船身随着海浪起伏，月光从舷窗漏进来，为床边人镀上银边。
哪吒心口的疤痕正在渗血，染红了绷带也浑然不觉，握着枪的手却稳稳抵在他枕边。
"醒了就吃药。"玻璃杯磕在床头柜上发出脆响，"那群疯狗放出的追踪术沾了龙血，再不......"
话没说完就被扯着领口拽下去。敖丙苍白的唇擦过他渗血的疤痕，龙息裹着寒意抚过灼痛的伤口。"当年锁的不是魂。"气音呵在渗血的皮肉上，"是......"
舷窗外突然炸开照明弹，强光中传来扩音器的嗡鸣。哪吒反手将人按进怀里，混天绫如赤蛇窜出舷窗。爆破声响起的瞬间，他在敖丙耳边听见那句迟了千年的话。
游艇在冲天火光中支离破碎，两道身影坠入深海时，追踪者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穿西装的男人对着电话低吼："目标接触了！逆鳞共鸣反应达到峰值！"
幽蓝海水中，哪吒看着怀中人逐渐龙化的竖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敖丙被锁在昆仑寒潭的样子。那时他心口插着冰锥般的护心鳞，却仰着下巴说："等我回来。"
如今龙爪扣着他渗血的疤痕，敖丙眼底浮起他从未见过的偏执："这次锁的是......"
追踪弹破水而来的嗡鸣吞没了后半句。哪吒在爆炸的强光中看清对方的口型，忽然笑出了声。
"你早该这么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