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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裹着冰碴子滚过宫墙，珞桑被傅沛霖拽着跌出时空裂缝，后腰正硌在贡院残破的牌匾上。她嗅到剑穗银丝散发的雪山檀香，混着傅沛霖袖口飘出的蓝血寒气，刺得鼻腔发酸。
"王爷这血..."她借着月光瞧他腕间游走的冰纹。
"死不了。"傅沛霖扯下蟒袍金纽扣掷向宫道，纽扣落地竟凝成冰镜，映出追兵马蹄上缠绕的蛊虫，"宋家护院骑的是尸马，蹄铁沾着腐肉。"
话音未落，东南角传来瓦片碎裂声。宋溪辰的嘶吼挟着腥风卷来："把账簿还来！"他官袍下摆爬满啃噬皮肉的蛊虫，右手攥着的半截文昌笔正往石板滴落蓝血。
傅沛霖突然将剑穗塞进珞桑掌心。银丝触到她腕间蝌蚪文伤疤，忽如活蛇般游向贡院废墟："跟着它找北斗缺位。"
破晓前的贡院废墟鬼气森森。剑穗银丝钻入焦黑木桌裂缝，木屑突然浮空拼成北斗七星，杓口处的天枢位赫然缺失。珞桑怀中的星图香囊突然发烫，缺口形状与木屑排列严丝合缝。
"申时三刻。"傅沛霖蘸着蓝血在桌面画卯酉线，"上次栽在戌时破阵。"
"上次？"珞桑话音未落，剑穗银丝骤然绷首。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青衫傅沛霖挥剑劈开木桌，毒箭却从卯位激射而出，箭头蛊虫咬穿他右肩。
傅沛霖突然掐住她虎口："现世要反着来。"他剑锋倒转刺向酉位，木屑北斗应声翻转。裂缝中传出机械转动的闷响，青砖地面忽现三尺见方的暗门。
腥臭阴风扑面而来。珞桑腕间铜镜映出暗室景象——九盏青铜灯摆成北斗状，灯油泛着尸蜡般的青白。傅沛霖剑穗扫过灯台，火星溅在灯芯的刹那，三百盏孔明灯同时从贡院废墟升起，每盏灯罩都画着带血"魁"字。
"障眼法。"他拽着珞桑跃入暗门，"真东西在灯阵倒影里。"
地底甬道墙壁淌着黏液，五毒玉镯的蝌蚪文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珞桑摸到傅沛霖后背结冰的伤口："王爷轮回三十七次，就没学会爱惜性命？"
"第三十八次才遇着小娘子破局。"傅沛霖突然转身将她压在石壁，剑穗银丝擦着她耳廓钉死扑来的尸虫，"小心头顶。"
珞桑抬眼惊见甬道顶倒悬着三百具考生尸身，每具尸首口中都含着带血笔头。铜镜突然映出现代解剖室场景——白大褂女子正用镊子夹起相同笔头，仪器显示其内部藏着微型蛊卵。
"宋家倒是古今同工。"她冷笑，扯下尸首腰间铜牌。牌上"二甲进士"的朱砂印突然游出小虫，在她掌心咬出星图伤痕。
傅沛霖剑锋挑起盏青铜灯："来了。"灯油泼在尸群的刹那，蓝火顺着倒悬的发丝烧成火网。火光中浮现北斗七星阵的真实倒影，天枢位赫然指向宋家祠堂方位。
"密钥齐了。"他割破两人手腕，蓝血与红血交融处，剑穗银丝突然崩解成漫天星子。星尘落地凝成冰裂纹瓷瓶，瓶身蝌蚪文正与五毒玉镯共鸣。
宋溪辰的咆哮震落壁间碎尸："还我圣蛊！"他腐烂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团跳动的蛊虫掷来。虫群撞上星尘凝成的冰墙，竟啃噬出北斗缺口。
傅沛霖突然将瓷瓶塞进珞桑怀里："摔了它！"
瓷瓶炸裂的刹那，三百道魂魄从考生尸身腾起，在甬道顶拼成完整星图。傅沛霖剑尖蘸着冰血刺向天枢位，前世记忆如惊雷劈落——青衫的自己在此处被毒箭贯穿，箭镞刻着与铜牌相同的"二甲进士"印。
"申时三刻！"他暴喝旋身，剑锋擦着毒箭轨迹劈开暗墙。石门轰然洞开，密室中央的青铜人俑手持账簿，胸口"二甲进士"印正渗出血珠。
珞桑怀中的半块虎符佩突然飞起，与人俑腰间残玉拼成完整虎符。蝌蚪文游出玉玦，在人俑表面刻出宋家三代买卖试题的罪证。
"收网！"傅沛霖剑穗卷住账簿抛向珞桑，自己却被突然闭合的石门截断退路。宋溪辰的蛊虫撞破冰墙，腐尸手掌己抓住他染血的袍角。
"王爷！"珞桑将铜镜按在石门裂缝。镜面同时映出圣女持银雀钗、现代女子握激光笔、以及她染血的掌心——三重时空的力量将石门炸成齑粉。
傅沛霖跌出烟尘时笑得咳血："小娘子好手段。"他蟒袍残片里掉出靛蓝账簿，封皮被蛊虫咬穿的破洞处，正露出"巫蛊圣使宋溪辰"的朱砂署名。
贡院外忽起马蹄声。大理寺卿的旌旗刺破晨雾，官兵火把照见废墟中升腾的孔明灯。傅沛霖将剑穗残存的银丝缠在珞桑腕间："该让星图见见日头了。"
午时三刻，当第一缕天光刺破蛊雾，青铜账簿己在金銮殿传阅。老皇帝颤抖的手指点着"二甲进士"印，玉玺突然炸裂，爬出与宋溪辰体内相同的赤红蜈蚣。
"护驾！"宦官尖叫声中，傅沛霖剑穗银丝刺穿蜈蚣七寸。虫尸坠地时，珞桑腕间银丝突然游向殿外——宋家祠堂方向腾起血色狼烟，三百盏孔明灯正化作火雨坠落。
傅沛霖蘸着蜈蚣蓝血在柱上画符："宋贵妃该催动五毒玉镯了。"话音未落，宫娥惊报贵妃寝殿传出惨叫。珞桑怀中铜镜映出骇人景象——戴玉镯的皓腕正被蝌蚪文反噬，皮肉如蜡油般融化。
御前侍卫冲进殿时，傅沛霖早己不见踪影。珞桑摸着腕间微温的银丝，看最后一盏孔明灯坠在宋府祠堂的琉璃顶上。灯罩残片中的"魁"字血印，正与祠堂匾额上的烫金族徽重叠成诡异图腾。
子夜更鼓响起时，她蹲在宋府屋脊，看傅沛霖用剑穗挑开祠堂青砖。北斗七星状的暗格里，九个巫蛊人偶颈挂铜镯，胸口"二甲进士"的朱砂字正与春闱榜单遥相呼应。
"明日该唱哪出？"她将人偶铜镯怼到傅沛霖眼前。
"自然是..."傅沛霖突然咳出带冰碴的蓝血，剑穗银丝指向人偶空洞的眼窝，"看它们眼珠里映着哪位大人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