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宴争锋，风月无声

第4章：宫宴争锋，风月无声

夜幕垂下，宫中的灯火渐次亮起，流光溢彩的光芒交织在高耸的飞檐之下，映得整个皇城如同金碧辉煌的画卷。今夜的皇宫格外热闹，宫宴设于正殿，百官云集，丝竹之音流转于耳，觥筹交错间，一片繁华鼎盛。然而，这繁华之下，却暗流涌动，杀机隐现。

谢琼枝缓步走入正殿的时候，殿内的喧嚣声骤然一顿。所有的目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投向了他——那是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一身月白长袍，衣角绣着精致的暗纹，面容出尘，眉目冷清，仿佛一阵风便会将他带入那灯火深处的朦胧夜色中。

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或惊叹，或嫉妒，或探究，却都不敢贸然靠近。谢琼枝仿若未觉，目光始终垂落，步伐从容，一如既往的疏离清冷。他在宰相的引领下落座，安静地坐在次席，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宫宴刚刚开始，宫人们陆续端上精致的珍馐佳酿，宴席之间弥漫着丝丝酒香。谢琼枝手执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宇间无波无澜。他向来不喜这种场合，权臣们的试探、嫔妃们的争宠、甚至那些暗藏的目光，他都看得清楚，却又懒得回应。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并非能随意逃避的局。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置身事外，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任务——而今晚，就极有可能是任务推进的关键。

“谢公子何故如此冷清？”一道清脆却带着几分娇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谢琼枝的安静。那是昭贵妃，萧衍的宠妃，容貌艳丽，姿态优雅。她端着酒杯，缓缓起身，步伐如弱柳扶风，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今日宫宴设于正殿，谢公子却独守清高，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俗人？”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许多人目光戏谑地看向谢琼枝，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谢琼枝抬起眼，淡淡扫了昭贵妃一眼，目光清冷却并不失礼，仿佛一汪清泉，无波无澜。他轻声回应：“贵妃娘娘误会了，臣不过性情寡淡，不敢扰了众人的兴致。”

他的声音低而清晰，带着天生的从容，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处。然而，越是这样，便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昭贵妃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垂眸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谢公子果然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连说话都这般冰清玉洁，倒是让本宫想见识见识公子的才情了。不知今日宫宴，谢公子可愿为我们献上一曲？”

谢琼枝的手指微微一顿，袖中藏着的手指悄然收紧。他知道昭贵妃此举绝非单纯的刁难，她挑明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利用在场的众人，将他推上了众目睽睽之下的舞台。若是他拒绝，便会被认为是不敬；若是他答应，却表现得稍有不妥，便会成为笑柄。

昭贵妃的试探，背后更像是萧衍的授意。他心知肚明，却不得不应。

谢琼枝微微一笑，目光淡然地看向昭贵妃，语气依旧温和：“娘娘抬爱了，臣才疏学浅，恐怕难以献丑。不过，若娘娘不嫌弃，臣倒愿以薄才作一首小诗，以博娘娘一笑。”

他从容起身，衣袖微扬，清冷的身影在灯火下更显孤高。他没有拿起笔，而是偏头看向窗外初升的明月，声音清冷而坚定：“月华如水映天心，浮华万象尽成尘。少年莫畏风霜苦，须教铁骨铸乾坤。”

寥寥几句，却字字如锋，首指人心。诗中无半句谄媚，却隐隐透着一股挺拔的凛然之气，甚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锋芒。这西句诗既是对自身处境的回应，又暗藏了他对局势的冷眼旁观，却依旧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挑出任何礼数上的纰漏。

昭贵妃原本刻意挑衅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许多人低声议论，纷纷称赞谢琼枝的才情出众。然而，谢琼枝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关注，他只微微一躬身，语气依旧淡然：“臣献拙，若有冒犯，还请娘娘见谅。”

“好一句‘铁骨铸乾坤’，谢公子的才情，果然名不虚传。”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带着几分不紧不慢的笑意，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谢琼枝抬眸，目光恰好与高台上的萧衍对上。萧衍手持酒盏，眼中似笑非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好像蕴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细看却又让人什么都看不清。

“谢公子的诗才，连朕都想当场请教一番了。”萧衍缓缓放下酒杯，声音低沉而优雅，“不过，谢公子似乎并不擅长琴棋书画，也不知这诗才之外，谢公子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萧衍的话听似随意，却暗藏锋芒。他的目光首首落在谢琼枝身上，仿佛想要从他的动作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谢琼枝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并未察觉萧衍的试探。他从容应声：“臣不过一介凡人，才学薄陋，惭愧当不得皇上的夸奖。”

“哦？”萧衍瞳孔微眯，眼底的审视愈发明显。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至台阶之下，身形挺拔，眉目间尽是自然而然的威压。他走到谢琼枝面前，低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谢公子如此谦逊，倒让朕越发想知道，你这凡人之身，究竟还能带来多少惊喜。”

谢琼枝抬起头，目光清冷地与萧衍对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不着痕迹地带着几分疏离：“皇上抬爱了，臣不过是个俗人，若有惊喜，只怕也是庸人自扰。”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萧衍看着谢琼枝，那双眼睛里平静无波，却让他觉得像是在看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越是清冷，便越让人想探究湖底究竟藏着什么。

“谢公子倒是伶牙俐齿。”良久，萧衍低低笑了一声，眼中却是意味深长。

谢琼枝微微躬身，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从容：“臣惶恐。”

萧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到高台，端起酒杯，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落在谢琼枝身上。那目光里藏着审视，藏着探究，甚至还有几分隐秘的兴味。

宫宴在一片喧嚣中渐渐接近尾声，谢琼枝始终没有再开口。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仿佛与这繁华的场景格格不入。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萧衍的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夜深人静时，谢琼枝回到宰相府，刚刚踏入庭院，便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眼神微微暗了几分。他知道，今晚的宫宴，不过是权力角逐的一场序曲。而他，己经站在这场博弈的中心，无处可退。

“萧衍……”谢琼枝轻声低喃，眉目间透着几分冷意，“有趣的棋局，但我也未必会是你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