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独帝心，暗流涌动

第二十一章：孤独帝心，暗流涌动

夜幕笼罩皇宫，深冬的冷风穿过雕花窗牖，掀起殿中未完全熄灭的烛火，摇曳着昏暗的光影。谢琼枝站在乾清宫内，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眉目间依旧是一贯的平静冷然。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摊开的另一份奏折上，仿佛专注于其中的字句，却掩饰不住一丝不显山露水的疲惫。

这是他连续第五日深夜留在乾清宫处理政务了。

萧衍借口年末事务繁多，几乎每日都将谢琼枝召至宫中，甚至在深夜时仍不许他离开。谢琼枝一向冷静从容，即便暗暗有所察觉，也从未表露出不满或抗拒。作为臣子，他总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不过是皇上倚重，他身为臣子，自当尽忠。

但他心中明白，萧衍对他的态度，己不再单纯是帝王对臣子的信任。

“谢卿。”一声低沉的嗓音自谢琼枝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沙哑的慵懒。谢琼枝微微转头，便见萧衍走到案几旁，手中端着一杯仍带着热气的茶。他身着玄色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却显得更加深沉难测。

“皇上。”谢琼枝微微低头，欠身行礼。语气依旧恭谨，却带着一丝疏离的淡然。

萧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在案几旁坐下。他抬眸看向谢琼枝，目光深沉，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谢卿连日来为政务操劳，辛苦了。”

谢琼枝摇头，语气平静：“为皇上分忧，乃臣子本分，微臣不敢当‘辛苦’二字。”

“本分……”萧衍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目光却始终锁在谢琼枝身上。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无奈，“谢卿总是如此冷静，朕倒真不知，是否有人能让你觉得劳累辛苦。”

谢琼枝闻言，抬眸平静地看向萧衍，并未接话。他的目光如同一泓清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淡，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恭敬和距离。

萧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忽然伸手拿起案上的一卷奏折，随意翻了几页。他的目光落在字句之间，语气却显得漫不经心：“谢卿觉得，当皇帝如何？”

谢琼枝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睫，语气平和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下人仰仗，所思所虑，皆以社稷为先，自然与寻常人不同。”

“不同？”萧衍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未及眼底。他合上奏折，抬眸看向谢琼枝，声音低沉而缓慢：“的确，朕与寻常人不同。可谢卿可知，‘不同’背后，意味着什么？”

谢琼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站在那里，月白的袍袖垂落，冷峻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越发清冷。他垂下的手微微收紧，袖中的指尖掐入掌心，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萧衍像是看透了他的沉默，忽然笑了一声，语气中透出一丝自嘲：“意味着孤独。朕虽为天子，看似拥有天下，可真正属于朕的，却寥寥无几。朝堂之上满是算计，后宫之中空余虚情，朕一生所见，除了权力，便是虚伪。”

谢琼枝心中微微一紧，但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他垂眸道：“皇上天威在上，天下人皆仰仗，岂会孤独？”

“天下人仰仗朕……”萧衍缓缓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目光却越发深沉。他的声音低哑而意味深长：“若天下人皆仰仗朕，那朕呢？朕是否也该仰仗谢卿？”

谢琼枝心中猛然一震。这句话的分量太重，甚至让他一瞬间无法维持惯有的冷静。他缓缓抬眸，与萧衍对视，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却也隐隐透出一抹防备。

萧衍的目光深邃而温沉，像是一张看不透的棋局，既含着试探，又带着隐秘的情感。他没有回避谢琼枝的目光，反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于膝前，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谢卿以为，朕是在开玩笑吗？”

谢琼枝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波澜。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柔和的疏离：“皇上醉了。微臣不过一介臣子，如何担得起皇上的‘仰仗’二字？”

“谢卿总是这样。”萧衍低声笑道，语气中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总是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却让朕舍不得让你低下去。”

谢琼枝的手指微微蜷紧，袖下的手掌泛起一层细汗。他知道，萧衍的言辞己经开始越界，甚至带着某种难以忽视的情感暗示。可他不能回应，也不能表露出丝毫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萧衍，目光清冷而坚韧：“皇上言重了，微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若皇上无其他吩咐，微臣请告退。”

萧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看透更多，可谢琼枝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方才的话不过是寻常的君臣对话。

片刻后，萧衍终于轻轻一笑，语气低沉而意味深长：“谢卿，总是如此让朕难以捉摸。”

谢琼枝没有接话，只是低头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他的脚步沉稳而从容，可一走出乾清宫，他袖中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深夜的宫墙，月光清冷，照亮了他如雪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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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偏殿后，谢琼枝独自坐在烛火旁，目光投向桌上未及批阅的公文，可他却迟迟没有动笔。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萧衍的那句话——“朕是否也该仰仗谢卿？”

那句话带着一种深刻的情感，既是试探，又是侵占，仿佛一步步在逼近他的防线。而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复杂情绪。

萧衍的孤独并非作假，他的言辞中透出的情感也并非无的放矢。谢琼枝明白，这位帝王看似冷静自持，实际上却是一个被孤独笼罩的人。而这种孤独，正在成为他情感试探的借口。

谢琼枝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他清冷如月的眉目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疲惫。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到，这场与萧衍的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萧衍……”他低声喃喃，声音低不可闻，清冷的语调中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