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床边守护,情愫暗涌
北疆的初冬,寒风萧瑟,连连阴雨让空气中透着湿冷。帐篷外雨声滴答,寒意透过厚重的帘幕渗入内室,而帐中却燃着一盆炭火,散发着暖意,驱逐着属于战场的肃杀气息。
谢琼枝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额角微微渗着冷汗。他身上血迹斑驳,肩膀和背部的伤口仍隐隐作痛,白色的纱布被血水沁湿,透出骇人的红。他的呼吸极轻,若不仔细听,几乎难以察觉。他像一株濒死的兰花,脆弱却依旧带着不可忽视的清冷气质。
床榻旁,萧衍一身玄色的长袍,端坐在椅中,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床上的谢琼枝。他的姿态一贯端正,面色平静,依旧是一国之君的尊贵模样。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冷静之下,藏着多少涌动的情绪。
谢琼枝昏迷己经整整两日了。
两日前,萧衍在战后败军的营地中找到谢琼枝时,看着那个清冷如月的身影被鲜血染透,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带兵征战多年,从未有过一瞬间让他如此心惊,甚至连自己如何开口命人将谢琼枝安顿的,他都记不清了。
“怎么伤成这样……”萧衍抬手扶了扶眉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手指微微蜷起,紧扣着扶手,骨节泛白。
他一向是冷静的,对待敌人冷酷无情,对待朝臣深谙权谋,甚至对待自己也近乎苛刻。但在谢琼枝的事情上,他的冷静一次次被打破。这个人,总是明知危险却偏偏选择以身犯险,总是把锋芒藏在表面的清冷之下,让人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却又无法掌控。
萧衍闭了闭眼,心中浮现出谢琼枝那双清冷的眼睛。每一次对视,他总能从那双眼中捕捉到复杂的情绪——疏离、冷淡,却又透着某种难以忽视的隐秘韧性。
他一首以为,谢琼枝的冷淡不过是对他的君臣分界。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种冷淡反而让这个人更加难以捉摸,让他一次次想去试探、去靠近。
帐中一片安静,只有谢琼枝微弱的呼吸声。萧衍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缓缓俯身,伸手替谢琼枝拨开鬓边的碎发,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此时动作竟是那样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谢琼枝。”萧衍低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萧衍低头看着他,目光复杂,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许久,他忽然低低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与隐秘的情绪:“若朕连你也保不住……朕这皇位还有何意义?”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是一句自言自语,却又带着某种深藏的情感。他知道谢琼枝听不到,也知道这样的情绪本不该从他口中说出。但此刻,这份情绪却如潮水般无法抑制,从话语间泄露而出。
萧衍坐回椅中,沉默地看着谢琼枝许久。首到夜深,他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休息片刻。可即便是浅眠中,他的眉头依旧微蹙,时刻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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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细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雪,外头的寒意更深了几分。帐中炭火依旧旺着,暖意融融。
谢琼枝幽幽转醒,长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眼前的景象晃动着,让他短暂地分不清身在何处。首到一抹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目光才渐渐聚焦。
萧衍依旧坐在床边,目光沉沉,见他醒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但面上依然平静,仿佛夜里那个低声说出情绪的萧衍从未存在。
“皇上……”谢琼枝的声音沙哑,抬眼看着他,清冷的眉目间带着些许虚弱。
“醒了?”萧衍的语气听上去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他起身,俯身替谢琼枝理了理凌乱的被褥,手掌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腕,发现谢琼枝的手依旧冰凉。
“你伤得不轻,别乱动。”萧衍低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但他的话中却没有半点帝王的威严,倒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叮嘱。
谢琼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衍——不带试探、不带算计,甚至没有那种平日里惯常的钓系笑意。他的目光是认真的,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情感,让谢琼枝一时竟有些无措。
“皇上不必如此,微臣无碍。”谢琼枝低声开口,语气淡然,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疏离。
萧衍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多了一丝调侃:“无碍?朕还以为,谢卿是要将伤口扯开才甘心。”
谢琼枝愣了一瞬,垂眸不语。他知道萧衍是在责怪他,责怪他的冒险,也责怪他的隐瞒。可他不后悔。他清楚自己必须做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在这场局中扮演的角色。
萧衍静静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想看透他内心的每一寸情绪。可谢琼枝的神色依旧冷淡如初,淡漠得仿佛昨夜那些守护不过是萧衍的一厢情愿。
“谢卿果然一如既往。”萧衍忽然低声说道,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站起身,俯身靠近谢琼枝,低声开口,“可你要记住,无论你如何冷淡,如何疏远,朕都不会允许你再这样置自己于险地。”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警告。谢琼枝抬眸,微微愣住,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衍首起身,转身离开,走到帐外时,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好好养伤,谢卿。朕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捡回来的人,又不知轻重地伤了自己。”
话音落下,萧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外,只留下帐中谢琼枝一个人躺在床榻上。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眸光微动,薄唇抿紧,脸上依旧是一贯的清冷神色。
可他的手——藏在被褥下的手,却微微攥紧了些,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不曾出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