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站在幽冥会据点的暗巷里,指尖着腰间的幽冥令。
黑玉在掌心发烫,《万冥典》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浮起一行小字:"血脉同化进度37%,可触发低级权限。"他抬头时,阴影里走出个戴青铜鬼面的男人,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冥使,任务卷宗。"
任务卷轴展开的瞬间,陈余瞳孔微缩——旧城区3号遗迹,回收诡主遗骸。
这地方他熟,三天前驱邪局刚清过场,苏九还跟他提过现场残留的诡气异常浓烈。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波动,指节轻叩桌面:"需要带活口。"
"随你。"青铜鬼面甩来枚锈迹斑斑的锁魂钉,"但要是让驱邪局的人跑了——"他指尖划过自己脖颈,鬼面下渗出黑血,"你知道后果。"
陈余把锁魂钉收进袖中,转身时瞥见墙角的阴影里站着道身影。
苏九的驱邪剑裹着黑布,发梢沾着伪装用的草屑,见他看来,微微颔首。
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准备妥当。
旧城区的风裹着腐臭味灌进领口。
陈余走在前面,苏九被锁魂钉穿了琵琶骨,腕间的锁链哗啦作响。
她垂着头,发丝遮住泛冷的眉眼——锁魂钉是假的,陈余用两张黄级冥符伪造了血洞;锁链是玄级冥符折的,碰着皮肤就化雾。
但她得演得像,得让任何盘查的人都相信,这是个被制得死死的驱邪局俘虏。
"停!"
三道持鬼头刀的身影从断墙后转出,为首的刀疤男刀尖抵住陈余咽喉:"幽冥令。"
陈余摸出黑玉,任由对方接过。
刀疤男的指尖刚碰到玉面,幽冥令突然泛起幽蓝鬼火,在他掌心烙出个模糊的"冥"字——这是血脉同化后的自动验证。
刀疤男脸色稍缓,目光却扫向苏九:"驱邪局的?"
"漏网之鱼。"陈余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苏九脚边。
她适时发出闷哼,锁链撞在断墙上,碎砖簌簌往下掉。
刀疤男的刀压近半寸:"听说驱邪局最近在找什么诡主遗骸,你不会......"
"你猜我为什么带活口?"陈余忽然笑了,拇指在掌心掐出个印。
三枚玄级冥符从袖口滑出,在三人头顶凝成幻象:苏九的手腕渗出黑血,锁魂钉上爬满尸蛆,她的瞳孔泛着诡主特有的猩红。
刀疤男的喉结动了动,刀把上的指节发白——他见过太多被诡物夺舍的活人,这副模样再真实不过。
"走。"刀疤男甩回幽冥令,刀尖收回时刮过陈余衣襟,"要是敢耍花样......"
陈余没接话,他盯着刀疤男转身时腰间的铜铃——那是幽冥会巡逻队的标记。
《万冥典》在他胸口发烫,自动解析出信息:"铜铃内封着厉鬼残魂,可监听十里内活人声。"他摸出枚地级冥符碾碎,鬼雾裹住苏九的锁链,细碎的铃声立刻被鬼雾吞了个干净。
遗迹比想象中更惨。
断成两截的水泥柱倒在焦土上,墙面的驱邪符咒被撕得粉碎,连地砖都被掀了个底朝天。
苏九挣脱"锁链",蹲在墙角摸了把黑灰。
她的指尖刚触到地面,瞳孔猛地收缩——焦土下埋着暗红符文,像被血浸透的蛛网,正随着她的动作渗出诡气。
"诡尊教派。"她声音发紧,驱邪剑在掌心凝成金芒,"这种'血缚纹'我在滇南见过,是用来镇压诡尊残念的。"陈余蹲下来,《万冥典》自动展开,书页上的小字疯狂翻动:"检测到高阶诡气残留,疑似诡尊级污染。"他捏起块焦黑的骨片,骨茬处还沾着没烧尽的符咒——是驱邪局的标记。
"他们本来应该得手的。"苏九的指甲掐进掌心,"但有人比我们更快,用诡尊教派的手段截胡了。"她突然抬头,目光扫过西周断墙:"幽冥会的人不可能懂这种符文,除非......"
"除非他们背后有人。"陈余把骨片收进怀表,那是他用冥符改造的储物装置。
风突然大了,吹得焦土打着旋儿,远处传来乌鸦的惨叫。
他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血云,喉结动了动——这和张叔说的"爷爷当年进幽冥会"时的天气,像极了。
返回据点的路上,苏九始终没说话。
首到暗巷口的灯笼亮起,陈余的幽冥令突然发烫,青铜鬼面的声音从阴影里炸响:"冥尊要见你。"
陈余脚步微顿,回头时苏九己经隐入黑暗。
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冥尊,幽冥会传说中从诡尊时代活下来的老怪物,竟然要见个刚混进来的外围执行者。
黑玉在掌心灼得生疼,《万冥典》的书页哗啦啦翻到新章,最上方的小字泛着血光:"危险等级提升至'诡主级',建议......"
陈余掐灭烟头,抬脚迈进据点大门。
门内的烛火突然全灭,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比他召唤的阴兵更沉,更冷。
"冥使,跟我来。"
声音来自头顶。
陈余抬头,看见房梁上垂着条锁链,末端拴着颗青灰色的人头——那是冥尊的传话鬼。
他笑了,把《万冥典》往怀里按了按。该来的,终于来了。
陈余跟着青灰人头往上走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传话鬼的锁链每拖过一块砖,地面就渗出黑血,在他脚边蜿蜒成细蛇。
转过三道石门,腐臭突然浓重十倍,他看见尽头的青铜鼎里烧着人油,火光映出石座上的身影——那是个半透明的老者,皮肤下翻涌着青黑诡气,左眼是团旋转的黑雾,右眼却清明得像活人。
"跪下。"传话鬼的人头突然咬碎牙齿,锁链"啪"地抽向陈余膝弯。
陈余没躲。
他看着锁链擦着裤管扫过,在地上犁出焦痕,掌心悄悄捏碎枚玄级冥符。
鬼雾顺着地砖缝隙钻进去,把即将触发的机关咒印吞了个干净。
抬头时,他露出混不吝的笑:"冥尊大人召见,跪是该跪的——但得让我看看您值不值得。"
石座上的身影动了动。
那只清明的右眼突然泛起红光,陈余的《万冥典》在怀里炸响,书页疯狂翻动着"危险!
诡主级精神侵蚀!"他喉间发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痛意撕开那层黏腻的精神网。
对面的冥尊却笑了,诡气翻涌的脸上裂开道嘴:"有意思,能扛住我三息的后辈,百年没见过了。"
陈余单膝点地,目光扫过冥尊石座下的七口棺材——每口棺材都钉着驱邪局的镇邪钉,缝隙里渗出的诡气却比遗迹里更浓。
他想起苏九说的"血缚纹",喉结动了动:"大人叫我来,总不是看我耍嘴皮子的。"
"聪明人。"冥尊抬手,最前面的棺材"咔"地裂开条缝,陈余瞥见里面半截焦黑的骸骨——和遗迹里的骨片纹路一模一样。"三天后子夜,袭驱邪局总部。"冥尊的手指划过骸骨,诡气顺着指缝钻进骨缝,"他们藏着我要的东西,你带幽冥卫打前锋。"
陈余瞳孔微缩。
驱邪局总部的防御他见过,苏九说过外围有三重驱邪阵,内部还有总局的镇邪钟。
但他面上只挑了挑眉:"冥卫?
我听说最近死了三个队正,您不怕我也折在那儿?"
"所以给你这个。"冥尊抛出块血玉,陈余接住时《万冥典》突然发烫——玉里封着道诡主残念,虽然虚弱,却能短暂撕开驱邪阵。
他指尖着玉面,笑得更肆意:"大人这是捧我当枪使?"
"枪?"冥尊的诡气突然裹住陈余手腕,剧痛顺着血管窜到天灵盖,"等你活着回来,我让你当幽冥会二尊。"他的右眼突然清明如镜,陈余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瞳孔泛着和遗迹血缚纹一样的暗红。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陈余知道那是冥尊在试探,他猛地抽回手,把血玉塞进怀里:"成交。"转身时,石座后的棺材突然同时震动,他听见苏九说的"血缚纹"在耳边嗡鸣,《万冥典》的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诡尊级污染!
检测到诡尊级污染!"
出了总部,陈余摸出怀表按了三下。
这是他和苏九约好的暗号,五分钟后,废弃仓库的通风管道传来轻响。
苏九的驱邪剑先探进来,接着是她沾着草屑的发顶:"冥尊见你说了什么?"
陈余把血玉扔给她。
苏九接住的瞬间脸色骤变:"诡主残念!
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她指尖凝出金芒要烧,陈余按住她手腕:"留着,三天后子夜,幽冥会要袭你们总部。"
苏九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你答应了?"
"不然呢?"陈余摸出烟点燃,火星映得他眼底发亮,"冥尊给了我二尊的位置,这是渗进他们中枢的机会。"他指节敲了敲血玉,"这东西能破你们的驱邪阵,我会在阵眼处埋冥符,到时候......"
"太冒险了。"苏九的手紧了紧驱邪剑,"冥尊活了上百年,不可能没后手。"
"所以需要你。"陈余把从总部顺来的地图摊开,用烟头烫出三个红点,"子夜时分,我会引开冥尊的注意力。
你带特勤组从这三个密道进,首接端了他的棺材阵——那些棺材里锁着驱邪局的人,用镇邪钉能唤醒。"
苏九低头看地图,发梢扫过他手背。
陈余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艾草香,这才注意到她琵琶骨的"血洞"还没消,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他喉结动了动:"你......"
"我没事。"苏九合上地图,目光灼灼,"但如果有变故......"
"我活下来的概率,比你高。"陈余掐灭烟头,转身走向暗巷。
月光从残垣漏下来,在他脚边投下两个影子——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泛着幽蓝鬼火,那是《万冥典》召唤的阴兵斥候。
深夜的安全区边缘,陈余站在废弃的天桥上。
远处诡雾弥漫的城市轮廓像头蛰伏的野兽,他望着骨塔方向若隐若现的红光,喃喃自语:"要赢,就得先变成他们。"掌心的冥符被握得发烫,他能感觉到血液里的幽冥令在共鸣——血脉同化进度己经跳到了45%。
忽然,风里飘来缕熟悉的腐臭。
陈余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满地碎砖。
但《万冥典》的书页突然翻到新章,最上方的小字泛着血光:"检测到重复诡气残留——与遗迹血缚纹同源。"
他望着骨塔方向的红光,眼神渐冷。
三天后的突袭,或许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