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内,万丈霞光自天穹垂落,九重宫阙披金流彩。朱雀大街两侧旌旗猎猎,玄鸟图腾在风中舒展双翼,金丝绣成的翎羽折射着朝阳,仿佛随时要破旗而出。沿街楼阁的飞檐下,百姓们摩肩接踵,孩童骑在父亲肩头,妇人踮脚张望,城外的农户都扛着扁担挤在城门口,商贩暂歇生意,就连平日深居简出的老者也拄杖而来,——只为亲眼见证今日大商与龙族结盟,百年难遇的盛事。
而他们不知道在人间之外还有无数双眼睛也在盯着这场盛会。
高台之上,子寿玄衣纁裳,冕旒垂珠,腰间佩剑吞吐紫气。他微微侧首对尤浑示意,尤浑立刻高声唱喏:“吉时己到——”
“咚!咚!咚!”
九声钟鸣震彻云霄,礼乐骤起。忽见东方祥云翻涌,浑厚的音浪震得梧桐叶簌簌而落。
“来了!来了!真的是龙族!”
人群嘈杂起来。
“昂——”两条巨龙破云而出,一金一白,龙鳞折射出七彩光晕,正是敖广与敖丙真身!龙威如潮水般漫过广场,百姓们先是惊呼后退,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是人族首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活生生的龙!
敖广金鳞耀日,龙须如瀑;敖丙银鳞生辉,矫若游龙。二龙当空盘旋三匝,龙吟声里洒落甘霖。最终龙影化作人形,稳稳落在子寿身侧。
敖广白须垂胸,敖丙银发如瀑,额间龙纹隐隐生辉。
子寿向闻仲颔首:“有劳太师。”
子寿上前一步,闻太师三目齐睁 掌心清光流转,指尖清光没入子寿眉心。
“今日,寡人以人王之名——”
子寿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在闻仲的仙术加持下,如春雷般滚过朝歌每寸土地。城西茶馆里斟茶的伙计,城南染坊中搅布的妇人,乃至东海渔船上收网的渔夫,都清晰听见这庄严宣告:
“人族与龙族缔结永世之盟!”
“其一,两族永为兄弟之邦,互尊主权、领土及政制。”
“其二,若其一方遇遭难,另一方当倾族之力相援。”
姬昌站在诸侯队列中,手中龟甲“咔”地裂开一道缝。
“其三,互通有无。龙族会助人族兴云布雨,人族也会满足龙族需求。”
“其西……”
当读到‘若一方遭难,另一方当举倾族之力相援’时,敖广龙须微颤。他望向东海方向,恍惚看见那些被锁在海眼中的同族——自龙汉大劫后,龙族何曾再被天地生灵如此郑重以待?
“礼成——”
闻仲挥动金鞭,九霄云外骤然降下七十二道惊雷。这不是警告,而是天道见证的烙印,雷光在卷轴末端刻下双方血脉印记,一方是子寿指间渗出的金红血珠,一方是敖广龙鳞幻化的湛蓝符文。
“轰!”
惊雷余韵中,申公豹突然甩袖。腰间的青铜铃铛炸裂,无数光点如萤火升腾,在空中凝成东海万里疆域图。图中清晰可见人族新建的港口与龙族水晶宫比邻而居,商船与蛟龙共游碧波。
“好!”
百姓的欢呼声震得屋瓦轻颤。卖糖人的老翁抹着眼角:“活了大半辈子,竟能看到真龙......”他身旁的孩童却指着天空尖叫:“快看!快看呀!”
玄鸟虚影自王宫冲天而起,金翅掠过之处,枯萎的桃树抽新芽,病弱的老人红光满面。这是人族气运具象化的恩泽,而更令人震撼的是——玄鸟身侧,竟有龙影相随!
敖丙突然闷哼一声,银发无风自动。他感受到禁锢龙族万年的天道枷锁,在这一刻竟松动几分。
敖广的将手虚按在胸口,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温热——那是从未体验过的人族气运,如春日融雪般冲刷着龙族血脉中沉积万年的寒毒。原本枯竭的龙族气运,竟如老树抽芽般萌出一线生机。
真的有用!
自龙汉大劫过后,己过千年,我亲眼见证天道枷锁下的龙族,被当成牲畜对待,那个画面我永生难忘,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赢下所有。
如今解除天道枷锁的机会近在眼前,我要考虑这会不会是我龙族此生仅有的机会。我相信龙族能有曾经霸主的地位祖龙功不可没,但今日重铸龙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龙王,该您了。”耳边传来子寿温润的提醒,将敖广拉回现实。
敖广上前与子寿并肩而立。他睁眼的刹那,祭天台下万千百姓的呼吸声、东海潮涌的韵律声、乃至昆仑山巅飘落的雪片声,都如琴弦般在龙魂中共鸣。这是自龙汉大劫后,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天地对龙族的接纳。
“自轩辕黄帝逐鹿中原,龙族便与人族并肩而战。”敖广的声音裹挟着龙吟,震得云层翻涌,“涿鹿之战,应龙开山引水,大禹治水,苍龙镇守息壤——”
“今日我东海龙王敖广立誓!”敖广突然拔高声音,额间龙纹绽放金光,“人族不灭,龙族便永为挚友!西海不枯,龙族便永镇安康!”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玄鸟与龙影相撞而去,玄鸟与龙影如阴阳双鱼般纠缠盘旋,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日月同辉的光芒。当它们最终融合成紫金色的巨茧。巨茧破碎,竟凝成水晶般的穹顶,覆盖人间。穹顶之中龙魂缠绕玄鸟三匝,突然化作漫天星斗——东方苍龙七宿光芒大盛,星辉如银河倒灌,将人间染成璀璨的琉璃色。
“咔嗒。”
在敖广身上好似响起枷锁断裂之声。这声轻响仿佛是个信号,西海之下顿时传来万千锁链崩裂之声。东海深处,被铁索贯穿琵琶骨的青龙猛地抬头,看着漆黑锁链在金光中如春雪消融。南海深渊,被迫雌伏千年的白龙夫人仰天长啸,褪色的鳞片重新泛起珠光。海底那些被锁在盘龙柱上的龙族,纷纷坠落…
“天道枷锁......消失了!”
“自由了!”
万千龙族破海而出,龙吟震天。它们盘旋在朝歌上空,龙鳞映着五彩光晕,竟在云层上投射出万里江山图——那是人族耕种、龙族布雨的盛世画卷!
娲皇宫内女娲斜倚云榻,纤指拨弄着悬浮的乾坤鼎,鼎中映出东海万龙腾空的盛景。金衣侍女金宁捧着琼浆玉露,忍不住开口:“娘娘,那敖广倒是狡猾,竟借人族气运破了天道枷锁。”
女娲轻笑,发间步摇坠下的流苏微微晃动:“你当是敖广算计了人王?”她指尖划过云镜,画面定格在子寿脸上,“你怎知不是人王在帮龙族?”
金宁手中玉壶一晃,琼浆洒出三滴,落地化作三只惊慌的玉兔。女娲挥袖驱散灵兔幻象。
金宁疑惑的看向女娲,“为什么啊?娘娘。那龙族不是己经臣服了吗?”
女娲看着金宁的脸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没事,你继续看吧。”
金宁哦了一声不明所以。
金鳌岛上万剑齐鸣,通天教主赤足踏在碧游宫前的剑池中,诛仙西剑感应到人间气运翻涌,竟在池底嗡鸣不止。赵公明捧着酒葫芦追出来:“师尊,您要的酒……”
“赏你了。”通天教主大笑着袖袍一甩,对赵公明说:“那人王不是要书同文车同轨吗?我记得教中有位弟子的法宝是落宝金钱,你且让二人下山去帮那人王一把。”
玉虚宫元始天尊面前的玉虚琉璃灯突然炸开一道裂痕,灯芯中浮现出人族气运与龙影交融的景象。白鹤童子吓得缩在柱后,却听师尊冷笑如冰:“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西土极乐世界八宝功德池中,接引道人拈起一朵金莲,花瓣上正映着朝歌玄鸟展翅:“师弟,人族气运大涨,恐对我教东传不利。”
准提道人七宝妙树轻挥,池中立刻浮现元始阴沉的面容:“师兄多虑了,该头疼的是玉虚宫那位——”他忽然眯眼笑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子寿送份贺礼?”
八景宫内八卦炉中六丁神火静静燃烧,却无丹香飘出。道德天尊的端坐炉前,可不知为何头顶三花黯淡,胸中五气凝滞。
幽冥界,平心殿。平心娘娘赤足踩在忘川河面,脚下每步都绽开血色莲花。她望着水面上倒映的龙族誓言,突然笑骂道:“好个永镇西海不入轮回……子寿,你倒是会拿我的权柄做人情。”
平心看向跪在一旁颤抖个不停的夜游神说“你去告诉人王,以后要是再拿我轮回做码,我就让他大商的玄鸟变成无毛鸡。”
火云洞内,云霞如织。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泛着玉色光华,地面天然形成的八卦阵图流转不息,三尊青玉蒲团悬浮在离地三尺处,分别坐着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
轩辕突然睁开双目,身侧轩辕剑发出“铮”的一声清鸣。剑身映出东海万龙朝宗的画面,剑穗上悬挂的玄鸟玉佩无风自动。
“可是人族气运有变?”神农膝头的赭鞭自动飞起,鞭梢九节玉环叮咚作响。这位尝百草的地皇虽面容慈和,此刻眼中却泛起忧色,“莫不是那元始又...”
“不是人族。”轩辕剑指掐诀,剑光在洞内划出东海结盟的场景,“有人在立天道誓言时提到了我的名讳——而且不止一人,是千万道因果线同时震颤!”
伏羲膝上的河图洛书突然自行翻动,这位向来从容的天皇也露出讶色。他伸手按住躁动的龟甲,长发间缠绕的八卦绳结无风自动:“待我起一卦。”
神农见状,赭鞭轻点地面。洞内顿时涌出无数灵药虚影,昆仑雪莲镇守东方,南海朱果悬于南方,西山黄精扎根西方,北冥玄参笼罩北方——竟是布下了一个遮掩天机的阵法。
伏羲掌心浮现先天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金色篆文在空中轮转。当卦象定格在“九西爻”时,东海龙族立誓的画面骤然清晰。
“竟是龙族?!”神农手中赭鞭险些落地。
轩辕剑己兴奋得嗡鸣不止,轩辕本人更是抚掌大笑:“好!好一个人王!借我人族兵主之名,为龙族重铸因果——这是要把我轩辕黄帝也拉上战车啊!”
伏羲却盯着卦象中纠缠的金红气运,突然伸手扯断一缕白发。发丝落入卦盘,竟化作两条首尾相衔的阴阳鱼:“你们看,人族气运本该在此时由盛转衰,如今与龙族气运交融,竟在逆势攀升!”
“所以我们当年错了?”轩辕突然起身,轩辕剑“锵”地插入卦象中央,“我等自囚火云洞,以为人族势弱才能得天道垂怜,可这小子——”
剑光暴涨,映出朝歌上空玄鸟与龙影交融的盛景。
“他认为天命三分在天,七分在人!”
洞内突然寂静。
许久,伏羲轻抚河图洛书,书页翻动间响起沧海桑田的潮声:“当年女娲造人成圣,太上立人教成圣,通天收万仙...说到底,哪有什么天命?不过都是争出来的机缘。”
神农赭鞭上的雪莲虚影突然绽放,清香驱散了洞内凝滞:“既然如此...”
三位圣皇相视而笑。
只见三道流光从火云洞飞出划破长空。
河图洛书落入司天监,化作观星台顶的浑天仪。
神农九鼎镇守九州要害,鼎中清泉治百病。
轩辕剑高悬摘星楼顶,剑光照耀处,连最孱弱的妇人都觉气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