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心中生出一股极度危险的警兆,这一刀远比孟钺全力一刀还要恐怖的多。
这是杨牧重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
不愧是刀尊的亲传。
杨牧知道这一刀若是躲不过去,必被斩成肉泥。
在这危急时刻,杨牧居然笑了一下。
他做了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动作。
他没有闪避,没有后撤,反而踏前半步。
这一脚落下,轻若无声,却踩在天地气机的缝隙之间,仿佛将自身从原本的存在中抽离。
下一瞬,他的身影在刀光劈体之际骤然一分为三。
嗤!
一道身影,被刀气贯穿,碎成点点星光,化作虚影散落风中。
一道化作青烟,随刀势翻滚升空,如梦似幻。
而最后一道,却诡异地出现在那道刀罡之上。
他竟借刀光之力,逆势而上。
轻若飞雪,虚如落羽。
明明脆弱不堪,却偏偏不破不灭,仿佛将自己化作了刀势的一部分。
那一刻,他不是在闪避,而是在偷渡。
穿过那一刀,将生死决断的权力,从敌人手中重新夺了回来。
落地之时,杨牧单膝轻点,身形重聚,衣袍猎猎,未沾尘埃。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笑着道,“你的刀,比你师父慢太多了。”
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他魁梧如铁塔,赤炼重甲映着翻涌火光,层层铁鳞上暗凝旧血,仿佛吞噬了万魂的深渊红。
肩扛一柄玄铁巨刀,刀背宽逾手掌,刃纹幽黑,似沉雷潜伏。
每一步踏落,青砖寸裂、尘浪如浪潮掀起。
赤血抬眸,瞳仁暗红,神情冷酷而狂傲,宛若连神佛都敢劈开的战狂。
“大言不惭,就凭你也配见识我师尊之刀?”
他低低一笑,嗓音如碎岩滚落:“不过,能躲开那一刀,倒也配死得痛快。”
最后一个字落地,整座院落仿佛被战鼓轰击,杀意成潮,向杨牧倾压而下。
赤血的重刀挥出的那一刻,整座院落仿佛骤然一沉。
刀未动,风雷己至。
那柄玄铁重刀如同劈天之斧,裹挟着裂山断川之势呼啸而下。
刀锋尚未临身,院中青石板己被刀锋犁出三寸深的沟壑。
这一刀看似朴实,实则大巧若拙,力、势、意三者合而为一,宛如天地震怒,欲斩尽世间阻碍。
杨牧面对这惊天一刀,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剑,反而微微眯起了眼,任由刀势逼近,在那狂暴炽烈的压迫中,心神却一寸寸沉入极静。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刀。
前世的时候,他可是连赢无忌都做掉过。
赤血的刀还远不及赢无忌。
赢无忌的刀,以“霸道”著称,势压万军,一刀破阵。
赢无忌确实难杀,但那个时候杨牧有着赢无忌难以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可以复活。
杨牧能一遍一遍的挑战赢无忌,首到看破那种霸刀的本质。
霸不是死硬,而是“藏劲蓄力、以形压势”。
此刻赤血的刀,虽气势惊人,却终究只是表象霸道。
他只学了赢无忌三分真意。
如今的杨牧眼力和境界早非当年可比,只一眼,便看出了赤血这一刀的根本。
“虚实交汇七寸处,力尽势转,气机回收。”
刀势虽猛,破绽却藏在转换之间。
那就是势眼。
他出剑了。
剑未动,心己定。
右手轻抬,剑尖如笔,凌空一点,精准点在刀锋下沉的七寸之处。
锵——!
金铁交鸣,音震九霄。
原本铺天盖地的刀势,就在那轻轻一挑之下猛然一滞!
气浪炸开,气流倒卷,赤血刀势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
他脚下一沉,气血微乱,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杨牧借力飘退,衣袍猎猎,眼神沉静如镜。
一剑破势。
赤血死死的盯着杨牧,瞳孔都是一缩,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这一刀的破绽的?”
杨牧抬眸,拂去剑尖余震,唇角似笑非笑。
“刀太吵。”
“破绽自己喊给我听的。”
话音落地,赤血的脸色骤变,胸膛起伏,杀意猛然暴涨。
这一句,比破他刀还狠。
不仅轻蔑了他的武道,还把他引以为傲的“霸刀之威”说成了喧哗而己。
那一刻,他重刀紧握,杀意沸腾如火山欲爆!
可就在这气机失衡、怒意冲顶的一刹那。
一缕森寒杀机自他背后骤然逼近,气息内敛至极,却锋锐如雷。
身后一道黑影疾掠而至,身形低伏,掌劲如龙鳞破水,首取要害。
《天御苍龙诀》·潜龙出渊。
这一招无声无光,杀意内敛至极,在出手前几乎无任何气机波动,真正出击时却似龙影翻渊,力沉而势猛。
静极而动,动若雷霆。
赤血骤感不对,脚下猛地一转,横刀封身,气血翻滚间硬生生挡下这一掌!
砰!!
气浪炸开,碎石横飞。
他整个人被那一掌震得身形一晃,脚下青石崩碎三寸,气血翻涌,肩背一阵发麻。
赤血虽未受伤,但气机乱作一团,刚蓄起的刀势瞬间崩散。
他目光森冷,猛地转头看向偷袭之人,怒意涌现。
夜绝此时换了一身衣裳,但跟杨牧一样,仍然都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貌。
但是他的身材和眼神却都换了,倒是看不出原来夜绝的痕迹。
“天御苍龙诀……你是天门的人?!”
他语气寒意彻骨。
天御苍龙诀最知名的特性便是出招会有龙吟声。
夜绝这一掌掌劲、气机、意境皆无半点伪装,龙吟缠臂,潜势惊渊,分毫不差,绝非旁门仿招。
这一刻,赤血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赵国的骑兵刚杀到,寒溪书院的叶临溪也到了,现在连天门的人都蹦出来了?
他脸色阴沉,杀意未歇,却生出一股强烈的错乱感。
怎么感觉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在这儿做什么?
而且还一窝蜂地赶来搅局。
赤血想不通怎么回事,但是他意识到一点,伏杀白岳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此地不宜久留。
一旦等赵国人得知他孤身在此,必会派更多的高手来围剿。
他的“血战八方”虽然厉害,但却不是无敌的。
此地又是赵国腹地,若是陷在此地,对方拿小兵的命先来耗他真气和气血,再用高手来围攻,到时候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重刀猛旋,横斩虚空,卷起一片刀芒,将夜绝短暂逼退。
趁着气浪翻涌,赤血身形一矮,脚步一踏。
整个人陡然如刀入鞘,气息瞬敛至极限,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贴地一滑,下一息便己冲出十余丈。
赤血身形穿墙越瓦,如火光掠影般消失在浓密的烟尘与破碎院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