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外套早被瘴气浸得湿透,黏在皮肤上像层冰冷的蛇皮。
他盯着对方靴底凝固的血渍,那是叶辰和林楚瑶的血,突然想起自己藏在书包里的学生证
——照片上的少年还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笑得傻气。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肉里划出弯月形的血痕,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恐惧像藤蔓般缠紧心脏,勒得每根神经都在尖叫。
张长老猩红的瞳孔死死锁住宋舟,嘴角勾起一抹毒蛇吐信般的冷笑。
他指尖把玩着淬毒的骨链,链上倒刺剐蹭过掌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瞧你这副孬种样
——害怕就说出来,喊一句‘御灵阁不过是堆烂泥,里头全是废物’,本座便大发慈悲留你条狗命。”
宋舟膝盖微微打颤,背后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盯着对方袖口绣着的破晓图腾,想起了悬光阁成立时众人碰杯的热酒。
掌心的火焰明明灭灭,在张长老压迫下几近熄灭:“我……我只是个C级……我还不想死……”
喉结艰难滚动,后半句话淹没在剧烈颤抖的尾音里。
叶辰蜷缩在碎石堆里,指缝间渗出的血把身下的枯叶染成暗红。
喉头腥甜翻涌,他强撑着抬头,目光穿透硝烟落在宋舟颤抖的背影上。
少年攥紧又松开的拳头,掌心灼烧的火焰忽明忽暗,像极了在生死间摇摆的抉择。
“想活就说句痛快话。”
张长老的银链缠住宋舟脖颈,倒刺扎进皮肤渗出细小血珠,“反正蝼蚁的骨气,在本座眼里比烂菜叶还廉价。”
宋舟忽然想起醉仙楼里叶辰登台时的身姿,戏服翻飞间尽是梨园风骨;
想起沈清欢给他包扎伤口时,那双沾着药香的手有多温柔。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肩膀抖得几乎站不稳,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去你妈的!御灵阁必胜!”
张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骨链瞬间收紧。他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般扯动嘴角:“自寻死路的杂种——”
张长老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弧度,腕间的骨链骤然发出凄厉尖啸。
那些由人骨打磨而成的链节扭曲变形,缝隙间渗出墨色瘴气,像是上百个婴孩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骨链如灵蛇般缠住宋舟脖颈,倒刺深深扎进皮肉。
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鲜血顺着链节纹路蜿蜒而下,在衣襟晕开大片暗红。
他摇晃着挺首脊背,尽管身形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股力量撕碎,却仍用尽最后力气抬头望向叶辰。
“叶哥...”宋舟的声音混着血沫溢出,嘴角却倔强地扬起,“我宋舟不是孬种,对吧?”
叶辰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混着未及咽下的鲜血,灼烧得他几乎窒息。
宋舟被骨链穿透肩胛的闷哼声,像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拉扯他的神经。
少年染血的笑脸越来越模糊,却在他瞳孔里刻下刺目的印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那些在御灵阁总阁受的伤、在雾岭吸入的毒瘴,此刻都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钝痛。
记忆突然闪回悬光阁成立那日,宋舟举着酒杯笑得灿烂,说要当“最厉害的控火大师”。
而现在,那簇曾温暖过所有人的火焰,正在张长老的狞笑中渐渐黯淡。
“混蛋...”沙哑的嘶吼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叶辰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全身的骨头都断的七七八八了,根本无法支撑他站立。
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他望着宋舟越来越微弱的反抗,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泥地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够强...”
可突然张长老的哀嚎撕破血腥的空气,那声惨叫像被掐住脖颈的夜枭。
一柄刻满暗纹的长刀自他胸口穿出,刀刃上凝结的咒文泛着诡异紫光,将飞溅的血珠都染成了墨色。
潮湿的瘴气裹着腐肉焦糊味,把这惨烈场景晕染得愈发阴森。
“老东西,这次看你怎么活!”沙哑的嗓音裹着浓重杀意,来人一脚踹在张长老佝偻的背上。
叶辰浑身一震,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喉间涌上的血腥味都盖不住此刻的震惊
——那声音,混着雾岭毒瘴的腥甜,即便隔着数月时光,即便嘶哑得如同砂纸磨过生铁,他也绝不会听错!
记忆如潮水翻涌。三个月前京城公寓那场搏杀的画面在眼前炸开: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在吴磊扭曲却倔强的面容上。
张长老的喉间发出濒死的气音,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挣扎着半转过身体,后心穿透的长刀带出的血珠,坠落在地溅起细碎的毒雾,在他玄色长袍上洇开狰狞的花。
“吴磊!你竟敢背叛破晓?你不怕...不怕组织的追杀?”
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喷出。
吴磊冷笑着一脚踹开张长老抓着自己裤脚的手,金属护膝撞在对方胸口发出闷响。
他修长的手指勾住黑袍领口,用力一扯,布料撕裂声中,那张布满狰狞旧疤的脸终于暴露在瘴气里。
左眼角的刀疤斜斜划过颧骨,右耳垂还留着审讯时铁链扯裂的豁口,这些伤痕让他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肃杀。
“破晓?”吴磊弯腰扯出贯胸长刀,刀刃剐蹭肋骨的声响令人牙酸。
他随手将染血的刀鞘砸在张长老脸上,金属撞击声混着牙齿碎裂声在雾中炸开,“几个月前我签生死契时,你说破晓是为了守护下界。
可当你让我去杀手无寸铁的悟灵者孩子,拿我女儿性命要挟我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低,带着压抑的愤怒,“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张长老抽搐的手指还在徒劳地抓向吴磊的脚踝,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全身而退?组织的...”
话音未落,吴磊的军靴己经狠狠碾上他的手腕,骨骼碎裂声中,他从腰间抽出寒光凛凛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