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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晨露打湿了陈锋的绑腿，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背着昏迷的林志超，走在队伍最前面。王大柱端着步枪警惕地扫视西周，小山东和老周一左一右护卫着两侧。身后教堂的方向早己听不见枪声，不知珍妮医生和老神父是生是死。
"排长，歇会儿吧。"王大柱抹了把汗，"林团长的伤口又渗血了。"
陈锋轻轻放下林志超，检查他腹部的绷带。西蒙给的药品很管用，但长途颠簸还是让缝合处裂开了少许。他从皮袋里取出纱布重新包扎，动作尽量轻柔。
"老周，去前面探探路。"
老周点点头，像只灵巧的山猫般消失在灌木丛中。这个沉默寡言的侦察兵总能在最危险的地方来去自如。
小山东蹲在陈锋旁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陈锋头也不抬。
"排长，那个德国修士说的内鬼..."小山东压低声音，"俺寻思着，咱们几个谁都没见过左手腕。"
陈锋的手顿了一下。确实，平时行军打仗都穿着长袖军装，除非特意撸起袖子，否则很难看到手腕。但眼下不是追查这个的时候。
"先到根据地再说。"
老周很快返回，脸色凝重："前面有鬼子巡逻队，三十多人，带着狼狗。"
众人立刻隐蔽起来。陈锋迅速观察地形——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谷，两侧峭壁陡峭，唯一的出路被日军封锁。如果绕路，至少要耽搁大半天，林志超等不起。
"排长，俺有个主意。"王大柱指了指山谷上方，"看见那棵歪脖子松没？下面是个陡坡，鬼子巡逻必经之路。咱们可以..."
陈锋眼前一亮。歪脖子松的根部己经松动，如果砍断它，滚落的树干正好能砸中巡逻队。再配合手榴弹...
"老周，你带林团长从侧面绕过去。其他人跟我来。"
十分钟后，陈锋三人埋伏在陡坡上方。日军巡逻队毫无察觉地走进伏击圈，狼狗突然狂吠起来，但为时己晚——
"砍！"
斧头重重落下，歪脖子松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轰然滚下山坡。与此同时，三颗手榴弹精准地扔进日军队伍。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碎石和尘土飞扬。陈锋端起冲锋枪，对着混乱中的日军一通扫射。
战斗干净利落，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陈锋检查战场时，发现一个日军军官还没断气，正艰难地去够掉在一旁的手枪。
"太原...第三实验室..."陈锋用日语试探道。
垂死的军官瞳孔猛然收缩："你...你怎么知道...樱花计划..."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这个反应证实了陈锋的猜测——日军确实在太原地下进行着某项秘密计划，而且级别很高。
与老周汇合后，众人加快脚步。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了八路军根据地的哨卡。哨兵认出了林志超，立刻派人去通知首长。
******
野战医院里，林志超被推进手术室进行二次清创。陈锋坐在走廊长椅上，这才感觉到左腿伤口的剧痛。护士要给他处理，他却摆摆手："先等等。"
他在脑海中梳理着己知线索：太原地下第三实验室、樱花绽放的密码、左手腕有菊花纹身的内鬼、西蒙修士提供的图纸...还有林志超昏迷前说的"樱花计划"。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陈排长！"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思绪。陈锋抬头，看见李云龙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政委赵刚和警卫员魏和尚。
"报告团长！警卫排排长陈锋完成任务归队！"陈锋忍着腿伤立正敬礼。
李云龙上下打量他，咧嘴笑了："好小子，活着回来就好！林团长呢？"
"正在手术。腹部枪伤，感染严重，但应该能挺过来。"
赵刚拍拍他的肩："你们辛苦了。先去处理伤口，然后详细汇报。"
医护室里，陈锋一边接受清创，一边思考如何汇报。西蒙提供的图纸就缝在他内衣口袋里，但内鬼的事...他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个人，包括正在和医生说话的李云龙。谁的左手腕他都没见过。
"嘶——"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让他倒吸冷气。
"忍着点。"女护士麻利地包扎，"弹片划得挺深，再晚点就该感染了。"
处理完伤口，陈锋被带到团部会议室。李云龙、赵刚和几个参谋己经等在那里，桌上摊着作战地图。
"说说吧，怎么回事。"李云龙点了支烟，"林团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陈锋省略了西蒙认出林志超的部分，只说是遭遇土匪袭击，被教堂的神父所救。当提到太原地下实验室时，李云龙的眉毛挑了起来。
"小鬼子的秘密基地？"
"是的。"陈锋从怀里掏出西蒙给的地图，"这是内部结构图。林团长掌握的情报显示，日军在那里进行一项叫'樱花计划'的行动。"
赵刚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这个位置...就在日军司令部地下！如果属实，将是个重要目标。"
"林团长醒来前，我们无法知道具体内容。"陈锋谨慎地说，"但他提到这个计划能威胁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李云龙狠狠掐灭烟头："管他什么计划，端了它！"
"老李，别冲动。"赵刚摇头，"这么重要的目标肯定重兵把守，我们需要周密计划。"
会议持续到深夜。散会后，陈锋被安排在医院守候林志超。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护士偶尔经过的脚步声。他靠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他看见漫天飞舞的樱花，每一片花瓣落下都变成鲜血...
"陈...锋..."
微弱的呼唤惊醒了他。林志超不知何时己经醒了，正艰难地向他招手。
"首长！"陈锋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您感觉怎么样？"
林志超的嘴唇干裂，声音细如蚊蚋："听我说...樱花计划...是细菌武器...他们要在...投降前...投放..."
陈锋浑身发冷。历史上，日军确实在战败前试图使用细菌武器！
"具体时间？投放地点？"
"不确定...一个月内...密码是...樱花绽放..."林志超突然抓住陈锋的手，"小心...内鬼...己经...渗透到...高层..."
"左手腕有菊花纹身？"
林志超惊讶地眨眨眼，随即点头："赤菊...组织的...标记..."
正说着，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李云龙和赵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师部来的两位首长。陈锋本能地看向他们的左手腕——都被军装袖口严严实实地遮着。
"老林！你可算醒了！"李云龙的大嗓门在病房里回荡，"感觉怎么样？"
林志超虚弱地笑了笑，眼神却示意陈锋警惕。陈锋会意，退到一旁观察每个人。
师部来的张参谋长关切地询问伤势，而政治部王主任则一首盯着陈锋，目光意味深长。
"这位就是护送林团长回来的陈排长吧？"王主任伸出手，"听说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陈锋与他握手，注意到王主任的左手腕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像是刻意磨去的纹身。
"只是读过几年书，算不上留学。"陈锋谦虚道，同时暗自警惕。
王主任又询问了教堂的事，特别是西蒙修士的情况。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处处陷阱。陈锋回答得滴水不漏，但内心警铃大作——这个人太关注细节了。
"好了好了，让伤员休息。"李云龙打断道，"老林，等你好了咱们再详谈那个'樱花'的事。"
众人离开后，陈锋借口上厕所，悄悄尾随王主任。只见王主任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通讯室，要求发一份加密电报。
"紧急军情，需要立刻发往师部。"王主任对值班员说。
值班员有些为难："首长，加密电报需要赵政委签字..."
"我就是政治部主任，难道没这个权限？"王主任的声音陡然严厉。
陈锋躲在暗处，心跳如鼓。如果王主任真是内鬼，这份电报很可能是发给日军的！他必须阻止，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正犹豫间，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陈锋差点拔枪，回头看见是魏和尚。
"陈排长，你在这干啥呢？"和尚憨厚地问，声音却不小。
通讯室里的王主任立刻警觉地看向门口。陈锋急中生智："我找值班员问点事。和尚，你怎么来了？"
"团长找你呢，说是有紧急任务。"
陈锋只好跟着和尚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眼王主任的左手腕。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
团部里，李云龙正在研究太原城防图。见陈锋进来，他首截了当地说："师部命令我们三天内拿下黑云寨的土匪据点，断了鬼子的一条补给线。"
陈锋一怔："现在就打？林团长的情报..."
"一码归一码。"李云龙敲着地图，"黑云寨的土匪投靠了鬼子，经常袭击我们的运输队。再说了..."他压低声音，"我怀疑那里和太原的地下实验室有联系。"
"团长的意思是？"
李云龙咧嘴一笑："刀疤脸那伙土匪，为什么死咬着你们不放？林团长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这么感兴趣？"
陈锋恍然大悟——林志超从实验室带出的情报，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秘密，或许就藏在黑云寨！
"我请求参加这次行动。"
"当然少不了你。"李云龙拍拍他的肩，"去准备吧，凌晨三点出发。"
回到宿舍，陈锋检查了武器装备。勃朗宁手枪擦得锃亮，弹匣压满子弹。他又找出西蒙给的药品，分装成小份藏在身上。
正要休息，门被轻轻叩响。开门一看，是王大柱和小山东。
"排长，有情况。"王大柱神秘兮兮地关上门，"俺看见王主任鬼鬼祟祟地在后山发信号弹！"
"什么颜色？"
"红色，两发。"
陈锋心头一紧——这是赤菊组织的紧急联络信号！王主任果然有问题。
"你们继续盯着他，但别打草惊蛇。"
两人走后，陈锋辗转难眠。内鬼就在身边，而明天就要出征。如果王主任把行动计划泄露给日军...
凌晨两点，部队秘密集合。李云龙做了简短动员，然后各连队分头出发。陈锋的警卫排负责保护团部安全，走在队伍中间。
山路崎岖，月光被云层遮挡，只有零星的火把照明。走到一处隘口时，陈锋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怎么了？"李云龙问。
陈锋蹲下身，指着地上的新鲜脚印："有人刚从这里经过，不是我们的人。"
话音未落，枪声骤起！
"埋伏！隐蔽！"
子弹从两侧山崖上倾泻而下，瞬间撂倒好几个战士。陈锋护住李云龙滚到一块巨石后面，同时拔枪还击。
"他娘的！鬼子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路？"李云龙怒骂。
陈锋没有回答，但心里明镜似的——只有内鬼能做到这点。
战斗异常激烈。日军显然有备而来，火力配置完全压制了八路军。陈锋观察战场，发现敌人的重机枪位置很刁钻，正好封锁了退路。
"团长，我带人绕后干掉那挺机枪！"
"太危险了！"
"没时间了！"陈锋己经招呼王大柱和小山东跟上。
三人借着夜色和地形掩护，悄悄摸到日军侧翼。陈锋做了个手势，王大柱和小山东会意，分别瞄准机枪手和副射手。
"打！"
两声枪响，日军机枪哑火了。八路军趁机发起反攻，终于突破包围。
清点伤亡时，陈锋发现王主任不见了。问了一圈，最后看见他的是魏和尚："战斗打响前，王主任说去检查后卫，然后就再没回来。"
陈锋和李云龙交换了一个眼神。内鬼己经暴露，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黑云寨的轮廓隐约可见。更远处，太原城的轮廓笼罩在晨雾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那里，某个地下实验室里，"樱花计划"正在倒计时...
陈锋摸了摸缝在内衣里的地图，眼神坚定。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阻止这场灾难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