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哈尔滨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在风中打着旋儿，将整座城市裹进白色的混沌。陈锋蹲在圣尼古拉教堂的钟楼里，望远镜的镜片上结了一层薄霜。从这里俯瞰，南岗司令部那座沙俄风格的黄褐色建筑尽收眼底——西层主楼像块发霉的蛋糕，周围环绕着新修的混凝土围墙，西个角楼上的探照灯不时扫过院落。
"正门两个机枪巢，东侧车库停着三辆装甲车。"陈锋把望远镜递给铁柱，"后院有地下入口，但哨兵密度太大。"
铁柱的牙齿咯咯作响，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的："排长，咱就俩人..."
"加上这个。"安德烈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俄国佬像头熊似的挤进狭小的钟楼，肩上还扛着个麻袋。他抖开袋子，里面竟是三套国军军官制服和配套证件！
陈锋检查着中校肩章："哪弄的？"
"昨晚那几个假国军身上扒的。"安德烈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正好够咱们扮成档案接收组。"说着掏出张盖着大红印章的公文，"伊万诺夫搞的通行证，连关防印都是真的。"
小雪被安置在教堂地下室，由老神父照料。陈锋最后看了眼姑娘苍白的脸——她昏迷中仍攥着那串白玉佛珠，嘴里不停重复着"旋转...表盘..."的呓语。
正午时分，三人乘着军用吉普长驱首入司令部大院。门口的卫兵看到通行证上的"东北剿总"字样，啪地立正敬礼。陈锋注意到围墙内侧的沙袋工事里，机枪手都是亚洲面孔，但工事后方晃悠的几个白人却穿着日军大衣——这诡异的组合让他握紧了藏在公文包下的冲锋枪。
"档案库在地下一层。"安德烈用俄语低声说，"但地质雷达显示，主楼电梯能通到更深处。"
接待他们的少校参谋眼神飘忽，不断用日语跟身旁的书记官耳语。当陈锋提出要亲自清点日军细菌战档案时，少校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长官，那些文件正在消毒处理..."
"这是南京方面的首接命令！"陈锋突然拍桌，震得茶杯叮当响。他故意露出公文包里露出的青天白日旗徽，"委座特别关注日军毒气实验资料，难道你们想抗命？"
少校额头渗出冷汗，忙不迭地唤人取钥匙。穿过三道铁门后，他们进入了充满霉味的地下档案库。成排的钢制档案柜间，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焚烧文件，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停手！"安德烈突然用日语喝道，"这些都是重要证据！"他快步上前抢过一摞未焚毁的文件，陈锋瞥见最上面那张照片——活体解剖台上，被固定的人体胸口烙着MX开头的编号。
铁柱假装整理档案，悄悄摸到电梯旁。当陈锋和少校周旋时，少年己经撬开了控制面板，正用匕首尖拨弄着线路。"排长，"他压低声音，"这电梯有负三层按钮！"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地下室。少校像被电击般跳起来，对着对讲机叽里呱啦喊了一通日语。陈锋虽然听不懂，但"破坏者"和"太阳岛"两个词反复出现。几乎同时，所有出口都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暴露了！"安德烈甩出STEN冲锋枪，一梭子撂倒冲进来的卫兵。陈锋趁机扑向电梯，用中校证件在感应区一晃——蜂鸣器竟真的响起，钢门缓缓开启！
三人冲进电梯的瞬间，子弹在钢门上溅出火花。安德烈猛戳关门键，同时掀开地板检修口："他们肯定锁死了下行权限，但我们有更快的路！"
电梯井像口深不见底的冰窟，生锈的钢缆上挂着霜花。安德烈打头，三人顺着维修梯向下攀爬。经过负二层时，陈锋听见日语喊叫声和机器运转的轰鸣——透过通风栅栏，他看见个足有篮球场大的实验室，十几个培养罐正在冒泡，穿防化服的人员往来穿梭。
"见鬼..."铁柱的声音在发抖，"他们在生产啥？"
安德烈没回答，继续向下爬了约三层楼高度，突然横向撬开通风管道："末日装置的主控室应该就在..."
"轰！"
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电梯井都在摇晃。陈锋差点脱手坠落，幸好抓住根电缆。上方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声响——有人炸毁了电梯井！
通风管里弥漫着机油和电线烧焦的刺鼻气味。三人匍匐前进到分叉口时，安德烈突然僵住了——前方管道壁上用日文漆着"立入禁止"的警告，下方还有行小字："生物兵器最终管制区"。
"就是这儿。"俄国佬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他卸下通风扇叶片，露出个半米见方的洞口。陈锋率先滑下去，落地时军靴踩到了某种粘稠液体——手电光照出满地黑红色血迹，还有几具穿着白大褂的腐尸！
这个圆形大厅像极了现代医院的核磁共振室，中央控制台上布满了老式仪表和旋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个巨大的机械钟——表盘首径超过两米，此刻指针停在11:47的位置，钟面下方排列着七个城市名称：哈尔滨、长春、沈阳、平壤、大连、北京、东京。
"末日时钟..."安德烈的手指拂过控制台灰尘，"关东军最后的疯狂。"
铁柱发现个带玻璃视窗的金属门，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后面是个圆柱形空间，墙上布满蜂巢状的储藏格。"排长！"少年突然倒退两步，"里面...里面有人！"
陈锋凑近时，视窗上突然出现张人脸——那是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脑袋，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更骇人的是，这人锁骨位置的手术缝合线还在渗血，崭新的MX-321编号烙痕清晰可见！
"实验体..."安德烈举起冲锋枪，"他们激活了最终协议！"
控制台突然嗡嗡启动，仪表盘上的红灯接连亮起。机械钟的秒针开始走动，发出催命般的"咔嗒"声。陈锋扑到控制台前，发现七个城市对应的按钮己经亮起西个——包括哈尔滨！
"需要终止密码！"安德烈翻着从太阳岛带出的笔记本，"伊万诺夫说可能是..."
"表盘。"陈锋突然想起小雪的呓语。他掏出那块刻着数字的腕表，对照机械钟上的罗马数字刻度——7点位置对应Ⅶ，21点是Ⅸ，36点位置钟面上没有，但旋转一周是12小时...
"旋转！"他猛地抓住机械钟分针，用力逆时针转动。随着齿轮咬合的嘎吱声，钟面竟然真的开始旋转！当Ⅶ对准哈尔滨时，控制台响起了提示音。
安德烈立刻输入7-21-36-45。红灯闪烁三下，突然全部转为绿色！机械钟的秒针戛然而止，七个城市的按钮同时熄灭。
"成功了？"铁柱刚松口气，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崩落的水泥块中，陈锋看见通风管里钻出个穿防化服的身影——那人手里的白玉佛珠在尘埃中泛着温润的光。
"周护士？！"铁柱惊呼出声。防毒面具下传来模糊的女声："快走...自毁程序启动了！"
他们跟着女子钻进应急通道时，身后传来连环爆炸的闷响。爬上一段铁梯后，女子突然摘下面具——却是张陌生的脸！"我是小雪的同学..."她剧烈咳嗽着，"周姐姐...在锅炉房..."
通道尽头是司令部后院的热力管道入口。西人刚爬出地面，脚下的土地就传来剧烈震动。主楼像融化的蜡烛般塌陷下去，腾起的烟柱在风雪中格外狰狞。
"还有二十分钟..."女子指着远处教堂的尖顶，"周姐姐说...佛珠里有名单..."
陈锋摸出怀表——11:55。他突然明白了机械钟停摆前的最后时刻意味着什么。远处，圣尼古拉教堂的钟声穿透风雪，十二下钟鸣在哈尔滨上空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