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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将陈锋从混沌中拽出。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阴暗潮湿的窑洞里，身下是粗糙的草垫。岩壁渗出的水珠滴在额头上，冰凉如刀。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军裤被剪开，暴露的皮肤上布满紫黑色瘀斑——急性辐射病的典型症状。
"排长！你醒了！"栓柱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少年眼睛通红，嘴角起满水泡，显然也受到了辐射伤害。
陈锋尝试撑起身子，却引发一阵剧烈咳嗽，嘴里顿时充满铁锈味——肺出血。"这...是哪里？"
"废弃煤矿。"周雨菲的声音从窑洞深处传来。她端着一盏煤油灯走近，灯光下脸色惨白，白大褂沾满煤灰，"青龙镇往北十五里，暂时安全。"
灯光照亮了整个窑洞。十几个伤员靠墙躺着，有的在呻吟，有的己经昏迷。魏大勇坐在角落，正用绷带包扎自己溃烂的右手，鬼头大刀横在膝上。更远处，杨教授正在调配某种蓝色药液，试管中冒出诡异的气泡。
"其他人..."陈锋嗓音嘶哑。
"突击队牺牲五个，重伤七个。"周雨菲扶他靠墙坐起，"特派员...失踪了。"
陈锋心头一紧。张主任知道太多秘密，若落入日军之手..."山本呢？"
"尸体没找到。"魏大勇闷声道，"狗日的可能逃了。"
煤油灯突然剧烈晃动，窑顶簌簌落下尘土。周雨菲脸色骤变："侦测队又来了！"她迅速熄灭灯火，窑洞顿时陷入漆黑。
黑暗中，陈锋听到远处传来引擎声和日语喊叫。山本没死，而且正在搜寻幸存者！他强忍疼痛摸向腰间，勃朗宁手枪还在，但只剩三发子弹。
引擎声渐渐远去。周雨菲重新点亮油灯，灯光下她的手指泛着诡异的蓝色。"杨教授的解毒剂..."她注意到陈锋的目光，"含普鲁士蓝，可以结合体内放射性物质。"
陈锋心头一震。普鲁士蓝确实是治疗铯、钋等放射性元素中毒的有效药物，但这一应用要到20世纪60年代才被广泛认知！杨教授怎么会...
"你在想什么？"周雨菲递来一杯蓝色药液，"喝下去，虽然会难受..."
药液入喉，像硫酸般灼烧食道。陈锋蜷缩着干呕，全身肌肉痉挛。恍惚中，他听到杨教授说："...基因修复机制异常活跃...不可思议..."
剧痛中，现代医学知识不受控制地涌出："需要...自由基清除剂...维生素E和硒..."
"什么？"周雨菲凑近。
陈锋咬紧牙关。又说漏嘴了！维生素的抗氧化作用要到1956年才被确认！"教会医院...洋医生...提过..."
"别说话了。"周雨菲用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保存体力。"
疼痛逐渐转为麻木。陈锋的意识开始飘散，现代与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特种部队的战友们在阿富汗山区的巡逻；苍云岭上八路军战士迎着机枪冲锋；军事学院的实验室；野战医院里伤员的惨叫...
"GPS信号丢失...""机枪三点钟方向！""青霉素剂量不够..."不同时空的话语从他口中无序迸出。
"他在说什么？"栓柱惊恐地问。
"谵妄。"周雨菲镇定地记录症状，"辐射热伤害了大脑语言中枢。"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内心的震惊——陈锋喊出的某些词汇，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
昏迷三天后，陈锋的高烧终于退去。睁开眼时，窑洞里多了个人——赵刚政委正蹲在火堆旁煎药，镜片上蒙着水雾。
"政委...您怎么..."
"嘘。"赵刚示意他噤声，递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李团长让我来看看你们。"
药汤苦得让人作呕，但陈锋一饮而尽。赵刚凑近低语："两个消息。一，总部嘉奖青龙镇行动，授予你'战斗英雄'称号。"他顿了顿，"二，特派员的文件被发现了。"
陈锋心跳漏了一拍。赵刚从怀中掏出一张烧焦的电报纸，上面隐约可见："...样本73.1%匹配...立即捕获...天皇特批..."落款是"梅机关"，日期却是昭和15年4月1日——1940年的未来日期！
"这是..."
"张主任与日军的密电。"赵刚声音压得更低，"他用的是总部保卫部的密码本。"
陈锋如坠冰窟。特派员张主任竟是日军间谍！难怪他对731部队如此了解，难怪他处心积虑要置自己于死地！
"李团长知道吗？"
"暂时只告诉了你。"赵刚推了推眼镜，"还有件事...山本特工队正在各个村庄采集壮丁血样。"
基因筛查还在继续！陈锋挣扎着坐起："必须阻止...他们在找时空异常者..."
"什么者？"
说漏嘴了！陈锋急忙改口："...找有特殊抵抗力的人，做细菌武器试验。"
赵刚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追问。他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说："你昏迷时喊了很多话...有些词很奇怪。"转身时又补充，"我都忘了。"
这个意味深长的"忘了"让陈锋愣在原地。赵刚究竟知道多少？他是在暗示会保守秘密吗？
正思索间，窑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云龙风风火火闯进来，军装沾满泥浆，显然刚从前线回来。
"好小子！还没死呢！"他大嗓门震得窑顶落灰，随即压低声音，"总部急电，老子要调任新西军！"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按照《亮剑》剧情，李云龙确实会调往新西军，但时间提前了至少半年！又是蝴蝶效应？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李云龙挠挠头，"问题是...你这样子经不起长途行军。"他看了眼洞内其他伤员，"但留下更危险，山本那王八蛋在悬赏抓你，五千大洋！"
陈锋试着站起来，双腿却像面条般发软。辐射病加上旧伤，他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长途跋涉。
"团长...我不能拖累部队..."
"放屁！"李云龙一脚踢翻水桶，"老子答应带你们回家，少一个都不算数！"他烦躁地在窑洞里踱步，"核桃峪有地下交通站，先把你藏那儿养伤..."
周雨菲突然插话："他的伤需要特殊治疗。普通药物没用。"
"那咋办？"
"我有办法。"周雨菲从药箱取出一小瓶蓝色晶体，"杨教授留下的最后一点普鲁士蓝。但需要..."她犹豫了一下，"需要回到青龙镇实验室废墟，找更多原料。"
李云龙瞪大眼睛："你疯了？鬼子肯定把那儿围成铁桶了！"
"我知道一条密道。"周雨菲平静地说，"从废弃矿坑可以通到实验室地下室。"
陈锋心头一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护士，竟有如此胆识！但让她为自己冒险..."太危险了！我可以慢慢..."
"你撑不过十天。"周雨菲打断他，"辐射病己经开始损伤骨髓。"她转向李云龙，"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没回来...带他们去核桃峪。"
李云龙抓耳挠腮，最终重重叹气："行！但让和尚跟你去！"
魏大勇默默提起鬼头大刀，表示准备好了。周雨菲却摇头："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更快。"
夜幕降临前，周雨菲换上农家衣服，将头发挽成村妇发髻。临行前，她悄悄塞给陈锋一张纸条："等我回来。"
字条背面用铅笔写着几个分子式：Prussian blue-C18Fe7N18。陈锋眼眶发热——这是现代化学式，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信任你的秘密。
周雨菲离开后，窑洞陷入令人窒息的等待。李云龙派栓柱去外面放哨，自己则坐在火堆旁打磨那把勃朗宁手枪。
"小子，不管你从哪来的..."他突然开口，眼睛却盯着火光，"到了新西军，老子给你弄个参谋干。"
陈锋喉咙发紧。李云龙这是在承诺保护他，尽管己经猜到他身份可疑。"团长，我..."
"闭嘴！养你的伤！"李云龙粗暴地打断他，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半夜时分，一阵急促的鸟叫声传来——栓柱的警报！李云龙瞬间拔枪，魏大勇则悄无声息地潜到洞口。
脚步声渐近，却不是预期的周雨菲，而是浑身是血的杨教授！老人跌跌撞撞冲进窑洞，怀里紧抱着个铁盒："快走...鬼子...找到这里了..."
远处传来军犬吠叫和摩托车引擎声。李云龙咒骂着阻织伤员转移："能走的扶不能走的！陈锋，你跟杨教授先撤！"
"周护士呢？"陈锋抓住杨教授的手臂。
老人摇头："没见到她..."他递过铁盒，"实验室里找到的...你的基因样本...山本己经复制了..."
铁盒里是十几支玻璃管，每支都贴着标签："样本73.1%"。最可怕的是其中一支标着"对照样本-未来基准"！日军竟然有时空穿越者的完整基因数据！
枪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李云龙推着陈锋往矿道深处走："顺着轨道走到底，有出口！老子断后！"
"团长！"
"执行命令！"李云龙罕见地严肃，"别忘了，你他娘现在是'战斗英雄'！活着才能杀更多鬼子！"
陈锋被杨教授和栓柱架着钻进黑暗的矿道。身后，李云龙的驳壳枪声和日军的冲锋枪声响成一片...
矿道仿佛没有尽头。陈锋的腿上剧烈疼痛，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他听到栓柱的惊呼："前面有光！"
微弱的光亮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举着煤油灯等候——是周雨菲！她脸上全是煤灰，却掩不住眼中的喜悦："快！这边走！"
"团长他们..."
"李团长脱险了，正在预定会合点等我们。"周雨菲检查陈锋的伤势，"我找到更多普鲁士蓝，还有..."她压低声音，"山本的实验日志。"
一行人艰难地爬出矿道出口，发现置身于一片核桃林中。远处山坳里，李云龙正带着几个战士等候，旁边停着几辆农家马车。
"磨蹭啥呢？"团长的大嗓门在夜色中格外响亮，"上车！去核桃峪！"
周雨菲搀扶陈锋上马车时，塞给他一个小本子："山本的日志...你会需要这个。"
借着月光，陈锋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德文写着："时空异常点214号，样本匹配度73.1%，确认存在未来基因标记。根据预测，该个体知晓1941-1953年重大历史事件。捕获优先级：最高。"
最下方的批注让他血液凝固："如无法活捉，可取脑组织保存记忆蛋白。——昭和15年4月5日，山本一木"
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前行。陈锋望向远处青龙镇的方向，火光仍映红半边天空。这场围绕"时空样本"的猎杀远未结束，而他的身份秘密，正随着山本的实验日志和复制的基因样本，成为越来越危险的导火索...
周雨菲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轻轻握住他的手。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马车里融为一体，随着颠簸的路途轻轻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