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男主

第二章：初遇男主

公社集市的土路上飘着新麦饼的香气，秦霞挎着竹篓挤过戴草帽的人群。篓底垫着晒干的梧桐叶，摆着六枚山鸡彩蛋、两串野山椒和半块用松针串起的蜂蜡 —— 这是她昨夜翻遍后山的收获。原主记忆里，这些在供销社换不来半尺布票，但拿到集上零卖能多换二两盐巴。

"让让！让让！" 前头卖豆腐的老汉推着独轮车挤过，车沿挂着的铁皮铃铛叮当作响。秦霞贴着土墙站定，目光扫过贴满 "抓革命促生产" 标语的宣传栏，突然瞥见右下角贴着张泛黄的《农村医药手册》，心脏猛地一跳 —— 那是她现代考执业药师时背过的教材缩略版。

"哟，这不是老秦家的赔钱货吗？" 尖细的嗓音像刀刮铁锅，穿碎花布衫的中年妇女叉腰挡住去路，鬓角别着的塑料发卡晃得人眼花，"怎么，摔断腿还敢来赶集？莫不是偷了家里的山货？"

秦霞认出这是村东头的三婶，专爱嚼舌根。她扫了眼对方竹篓里掺着沙粒的花生，淡淡一笑："三婶说笑了，我这篓里的山鸡蛋，可是比您花生里的石子实在多了。"

围观人群发出低笑，三婶的脸顿时涨成紫茄子："你个小贱人敢编排我？" 抬手就要掀她的竹篓。秦霞早有防备，竹篓往怀里一收，山鸡蛋在干草堆里稳稳当当。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 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蓝布衫衣角带过一阵风。秦霞转身，正看见李通握着本磨边的笔记本，领口别着支钢笔，鞋面上还沾着新泥 —— 显然刚从公社回来。

三婶的手悬在半空，讪笑道："李家小子别听她胡咧，我这是跟小辈开玩笑..."

"玩笑？" 李通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县供销社上个月刚发通知，打击哄抬物价和恶意竞争。" 他抬头望向围观的村民，"各位乡亲听着，以后山货交易按质论价，公社收购站新到了台烘干机，专门收干货..."

人群中响起交头接耳声，三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秦霞注意到他说话时有意无意护在她身前，袖口露出半截白衬衫，在灰扑扑的集市里格外显眼。

"这位妹子的山鸡蛋，" 李通忽然转头对她眨眨眼，"蛋壳带血丝，是头窝新蛋，供销社收六分钱一枚。" 他又提高声音，"比掺沙花生可值钱多了。"

围观的大婶们凑近查看，果然见蛋尖泛着淡红血丝。有人摸出皱巴巴的纸币："给我来俩，给虎娃补补。"

三婶见势不妙，赶紧收拾竹篓："呸，小蹄子别得意..." 话没说完，脚腕突然被竹篓带勾住，踉跄着撞翻旁边的辣椒筐。红通通的辣椒滚了满地，她咒骂着扑向秦霞的竹篓，却被李通伸手拦住。

"三婶要是再闹事，" 李通语气依旧温和，却掏出盖着公社印章的介绍信，"我这就带您去治保组说说清楚。"

三婶脸色青白交加，跺着脚骂骂咧咧离开。秦霞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她低头整理竹篓，忽然听见李通轻声说："后山的野蜂蜜别首接卖，掺点槐花蜜能增重，还能去涩味。"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带笑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淬了山泉，清亮得能照见人影："你... 你怎么知道我有野蜂蜜？"

李通晃了晃笔记本："昨儿在村口见你爬槐树，裤脚沾着松针和槐花。" 他压低声音，"后山老熊洞旁的蜂巢，最好等霜降后再取，那时蜜脾最厚。"

秦霞心跳加速，原主确实在树洞藏了小半罐野蜜，是留给自己治伤的。这个年轻人观察如此细致，难怪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

集市渐渐散了，秦霞攥着卖蛋得来的三角钱，看着李通帮老汉整理药材的背影。他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土上画着晾晒架的结构图，周围围了几个听得入神的汉子。

"妹子，" 卖豆腐的老汉突然戳戳她胳膊，"那李家小子可是去过县城的高中生，去年给公社写的《改良梯田计划书》还贴在大队部呢。"

秦霞点点头，目光落在李通补丁摞补丁却洗得发白的袖口。这样的人，在这个年代注定是鹤立鸡群的。她摸了摸口袋里藏的《植物图鉴》，突然有了主意。

"李大哥！" 她鼓起勇气喊了一声，见他转头，连忙举起竹篓，"我明日要去西坡采金银花，你说... 那种叶子带白霜的，是不是更值钱？"

李通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你说的是忍冬藤？没错，霜降后采的药效最好。" 他忽然注意到她手腕的擦伤，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抹点獾油，防感染。"

指尖触到玻璃瓶的凉意，秦霞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的培养皿。两种时空的记忆在脑海交错，她突然笑出声："李大哥，你说咱们要是把后山的草药分门别类种起来，会不会比散采更划算？"

李通愣住了，盯着她发亮的眼睛，仿佛看见某种久违的火种。他忽然翻开笔记本，撕下一页空白纸："你会认草药？把名字写下来，我明天去公社查《全国中草药汇编》。"

毛笔尖在糙纸上沙沙作响，秦霞写下 "黄芪、党参、桔梗"，忽然想起什么，又添了 "苹果树、山楂苗"。李通看着字迹工整的名单，突然压低声音："县农机厂的王技术员说，明年要推广果树嫁接技术..."

集市的炊烟升起来了，麻雀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秦霞看着李通认真记录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发暖。这个在寒风中给她递獾油的男人，或许真的能成为她在这个时代的支点。

回家的山路上，暮色给群山镀上金边。秦霞摸着口袋里的三角钱和玻璃瓶，想起三婶临走时的咒骂，嘴角勾起冷笑。她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原主，而李通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

路过村口老井时，她听见几个妇女在议论："李家小子对老秦家那丫头不一样啊，瞧瞧今天护着的架势..."

"嘘 ——" 有人压低声音，"没看见那丫头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怕是早瞅上咱们村的状元郎了..."

井水深不见底，倒映着渐亮的星子。秦霞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比起三天前，眼中的惧色己换成了光芒。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李通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