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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小区是老房子，没有正经的物业公司，昨天他从图书馆打电话到管理处，通知不再担任楼栋的卫生员。
天还未亮，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的清晨，他开了门，姥姥站在门口，一对浑浊的眼睛瞪着他，“管理处说你不打扫卫生。”
“对。”
“你不打扫卫生，哪有钱买米买油买盐？”
“我的孤儿补贴够我的生活，而且我也没在你那里吃饭。”林平安连敬语都省了。
姥姥指手划脚地骂着他，“家里开销大，姥爷病了，要吃药，要打针。”
“你有儿有女，姥爷要花钱，也不能剥削我的钱。”
“剥削，你说我剥削。”姥姥觉得抓到了他的语病，声音越来越大，楼上的人开始骂了，“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人家觉少，年轻人不睡到最后一刻不起床，姥姥压低了嗓门，指着他说，“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十八岁前归我监护，你得听我的……”
肯定昨天管理处通知姥姥，姥姥马上向姨妈和舅舅求助，两人给姥姥支了招，不然，她说不出监护这个词。
“姨妈和舅舅没有告诉你，我可以申诉，可以投诉，你刻薄孤儿，要求社区出面解决问题，我己经十六岁了，不需要你再监护。”
吵得不可开交之间，杜警官提着一个塑料袋来了，姥姥抓住杜警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杜警官，好人没好报呀，他六岁，他妈就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对我。
他姥爷不喜欢他，我把香肠偷偷包在身上，带给他吃，现在他这样对我。”
卧槽，又提那三片香肠。
被她唠叨得好像吃了一头猪。
“好，香肠，就说说香肠的事，是不是只有一次，是不是只有三片？说得好像我吃了你一头猪。
我也老实给你算算账，你儿子女儿一回来，我就不能进你家门，只能呆在家里，你给我端一碗饭，一碗菜。
就春节那天，你们合家团圆，我在这间小单间坐一天。
给我一碗饭一碗菜，有几片香肠，几片腊肉，难道你们过年就只吃两样菜吗？就没有鸡呀鱼呀什么的吗？”
姥姥气得翻白眼，手指抖得厉害，杜警官朝他眨眨眼睛，连忙扶姥姥，“孩子正是叛逆期，您呀，不要置气。”
“白养他啦，白养他啦，他姥爷生病，需要人照顾，他不肯，”姥姥跳起了脚，手指都快点到他脸上了。
楼上的小年轻骂人了，“你有儿有女，要照顾也得你儿女来呀，折磨孩子干嘛呀。”
“关你屁事，你不知道我家的事，有你屁相干，”姥姥终于把矛头对准了楼上，“讨人厌的东西，生儿子没。”
……
杜警官递给他一塑料袋，把姥姥劝回前面房子。
里面装了一套运动装，一双李宁牌的白色运动鞋，最底下是一部旧手机，充电线，打开手机，果然有一个微信号，仅有一个微信好友：小杜子。
晕，这不是太监的绰号吗？
小杜子发了一条信息：零钱有500，以后还我就好了，先拿着用，我读书时有一辆山地车，太久没用了，胎没气了，等我今天修好，明天给你推过来。
时间还早，林平安马上骑上自行车，赶去魏家的水铺，魏大石还没有起床，他把自行车还给魏爸爸，然后转了100块钱给魏爸爸。
真好，不用和魏大石磨磨叽叽。
兴许自己想多了，魏大石根本就不屑与自己磨磨叽叽。
张主任推着车往书柜上装书，林平安跑过去，接过车，一边装书一边问道，“主任，我想问问，图书馆为什么招聘了我？”
“好好干活，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还以为是我同学说的情，昨天去说谢谢，被她当成怪物一样看待，我灰溜溜地走了。”
张主任欲言又止。
林平安透过书架的空隙看着张主任，张主任扶一扶歪歪斜斜的书，“你想多了，没有特别原因。
今年考研学生比往年多，管理员的工作量太大，我去校务处看了一下招聘表，觉得你比其他人更合适，如此而己。”
卧槽，这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张主任说的话起码有一半是事实，图书馆人来人往，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哪怕半夜，也有不少学生在静读，在抄书，在研判。
五人以上的小团体，提前预约就能进驻小会议室，要么温文儒雅地研讨学术，要么就是争得面红耳赤。
林平安下意识地记住他们提及的概念和书本，整理书的时候，略微翻一翻，以扩充自己的视野和见识。
第六会议室三男三女，公认的雄辩家正在发表演说，林平安一丝不苟地拖着地，听雄辩家讲着神学院的必要性。
卧槽，连牛顿也是神棍。
雄辩家一番滔滔不绝的输出，林平安才知牛津大学也好，剑桥大学也好，连哈佛大学的前身也是神学院。
牛顿的专业就是神学，之所以研究自然科学，不过为了让神学与自然相结合，而晚年重新致力研究神学，不忘初心。
他们不止一次提及“欧亚联合国际学院”，还有“神魔夜”论坛里的离奇古怪传说，听得林平安拿着拖把入了神，呆呆地看着雄辩家挥舞着手臂，一对眼睛熠熠生辉，好像演说总统就职：
“每年这所大学都会来中国遴选学生，我奉劝各位有机会都要试一试，如果不能插怕，去当一年级新生也不亏。”
雄辩家对面的女生抬起头，“算了吧，去年整个国内就招了两名，何必呢，凤毛麟角。”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管行不行，填份申请表，就算有机会去面一下，以后也有吹牛的资本。”
“我年年都填。”女生耸耸肩，“都是你，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是欧亚欧亚欧亚，搞得每年的这一段时间我做梦都是欧亚。”
……
下班后的林平安站在图书馆的搜索电脑前，打开“神魔夜”论坛，
版面很吸引人，充满了魔幻力，全英文，看得比较吃力，林平安用手机软件翻译了一下网页介绍：
人类栖身在一个波澜不惊的无知岛屿上，处于一片浩瀚无尽的黑色汪洋中，不久的将来，人类的地位岌岌可危，要么被逼得发了疯，要么是逃跑，逃离光明，逃往一个新的黑暗时代去寻求和平与安全。
我擦，果然神魔得很。
他翻了一下各抒己见的言论，不知不觉站了六小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己经夜半十二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