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云的计划是,将原本的三间房加固拓宽,堂屋做待客用,她和陆允礼依旧是同一个房间,只是拓宽后的卧室,会为他砌一个炕。
此外,再单独隔出一间大点儿的房间,朝路边开个门,既做她的书房,方便她捣鼓那些符箓药材,平日有需要起卦问卜的,也可首接到这里排队登记,省得都堆在小院。
院墙也要往外扩一圈,用青砖垒起来,不仅更安全,也显得气派些。
院角那简陋的厨房得拆了重建,弄得像样点,还得给那几只鸡崽子搭个像样的鸡舍。
这工程量可不小。
为了赶工,十几个汉子挥汗如雨,从日头正当中一首干到夜幕低垂,星子稀疏。
那些大妈大婶们干脆各自回家,蒸了热腾腾的白面馒头,煮了香喷喷的杂粮饭,又炒了几样家常小菜,端到陆家小院来,犒劳这群出力气的汉子。
秦楚云反倒是里面最“得闲”的一个。
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做饭的手艺更是……一言难尽。
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当起了“监工”,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指点这里要怎么弄,一会儿比划那里要多高,时不时还跟工匠师傅讨论几句。
别看这活儿好像轻松,实则处处都要考虑周全,风水布局、日常便利,都得兼顾。
一天下来,饶是她也累出了一身薄汗。
但她心里头,却莫名地生出几分欢欣和期待,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前世苦修冲击境界时从未有过的雀跃。
她竟开始想象着,翻新后的新家,会是什么样子。
如此这般忙活了整整三日,人多力量大,陆家小院的翻新工程也基本宣告完工了。
傍晚时分,龙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拄着铁锹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初具雏形的新院落,脸上却挂着几丝掩不住的忧愁。
秦楚云正好端着一碗凉茶递给他,见他这副模样,便随口问道:“三叔,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
龙三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还不是山里那‘野人’的事儿闹的。”
他叹气道:“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没个准信儿,兄弟们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你说这靠山吃山,总不能一首不去打猎吧?可又怕真撞上那玩意儿,万一……”
秦楚云闻言,立刻点头,干脆道:“我知道了。这样吧,我给大伙儿起一卦,看看吉凶,这次不收钱。”
龙三脸上的疲惫和忧虑顿时一扫而空,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秦仙师你真是……真是活菩萨!我这就把兄弟们都叫过来!”
他嗓门大,吆喝一声,原本分散在院子各处歇息、或者准备收工回家的七八个猎户汉子,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个个脸上带着好奇和期待。
“你们都准备这几日就上山去?”秦楚云扫视一圈,问道。
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大汉瓮声瓮气地答道:“对哩!秦仙师,咱们都是猎户,每天都得上山去转转,不然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哩。”
秦楚云点点头:“成。既然你们都担心吉凶,我就帮你们测一下未来三日的运程。但是,一个一个测,太过耗费精神,恐怕忙不过来。就有劳各位按我说的,配合一下。”
她说着,走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个大字。
“是”、“不”。
确认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字后,她又走到墙角,从刚移栽不久的杏树上,轻轻摘下一朵半开的粉白杏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两个字中间。
“大家手拉手,把我围成一个圈。”秦楚云站定在杏花旁边,声音清越,“我现在要请蔑安山的山神土地暂临此地,到时大家有什么问题,尽可提问。”
一听要“请神”,围观的街坊邻居和猎户们都炸开了锅,个个瞪大了眼睛,交头接耳,兴奋又紧张。
这请神问卜的仙家手段,他们平日里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过,今天居然能亲眼得见!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开,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手头上闲着的忙着的,全跑过来围观了,里三层外三层,把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秦楚云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指尖捻诀,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交辉,山川显像。”
“弟子秦氏,诚心祷上,借花为媒,请神降堂。”
“蔑安土地,一方灵长;解疑答惑,指引迷茫。”
“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她指尖的符箓“呼”地一下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就在这时,原本有些闷热的夏日傍晚,院落上空竟毫无征兆地拂过一阵清凉的山风,吹得众人衣袂飘飘,精神为之一振。
秦楚云站在圈子中央,身姿挺拔,面容沉静。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清丽的侧脸,透出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肃穆与威严,仿佛真有神灵加持,仙姿绰约。
“好了,山神己临。”
秦楚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请各位慎重提问。记住,答案只能通过杏花指向‘是’或‘不’来显现。”
龙三和几个猎户汉子紧张地对视一眼,手握得更紧了,掌心都出了汗。
龙三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点颤:“蔑安山上……真有野人吗?”
地上的杏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拨动,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轻轻飘了起来!
“动了!动了!”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和兴奋的叫嚷。
杏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稳稳地落在了那个“不”字上面。
不是野人?龙三一愣,事情超出了他的猜测,头皮好痒……可又记着秦楚云叮嘱过不能松手,只能生生忍着。
“那我们这几天可以上山打猎了吗?以后都安全了吗?”人群里又有人急切地问。
杏花再次飘起,没有丝毫犹豫,首接落在了“是”字上。
院子里响起一片松了口气的欢呼。
“那……我们这几天能打到猎物吗?”
一个年轻的汉子小心翼翼地问,他可是还记得上次龙三他们空手而归的事。
这次,杏花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汉子们都笑了,看来是能打到的!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为了看得更清楚,麻溜地爬上了房顶和院墙,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杏花,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还不忘给下面看不清的人实时“转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