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踹开,一个青衫年轻人手持桃木剑冲了进来。
剑穗上的五帝钱哗哗作响。
他眉目朗俊,剑眉斜飞入鬓。
分明是副涉世未深的少年模样,却硬是绷着张严肃脸,涨红着脖子大喝。
“呔!妖孽休要伤人!”
众人齐刷刷转头,顾修挑了挑眉。
“小子,你搁这演林正英呢?”
年轻人这才看清屋里站着的警察和僵尸,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抖,却仍梗着脖子道。
“在下茅山弟子秦逸舟,路经此地察觉阴气冲天,特来降妖!”
他扫过地上的干尸和被金光封印的白僵,瞳孔骤然缩紧。
“这、这是白僵!你们……”
“来晚喽,小兄弟。”顾修倚着墙嗑瓜子。
“尸都镇了,你早干啥去了?”
秦逸舟的耳朵尖瞬间红透,攥着符纸的手却没松开。
“我、我方才在楼下布北斗阵!谁知这孽畜……”
“得得得,”顾修挥了挥手。
“茅山弟子是吧?哥正想上你们茅山串门呢!咋,回山不?捎我一段?”
秦逸舟耳尖通红,梗着脖子道。
“晚辈才刚下山历练,暂不回山!”
他盯着墙上被金光钉住的白僵,眼神发亮。
“敢问这封印是哪位道长所布?竟用先天炁火为引,晚辈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符法!”
“瞅啥瞅,哥贴的。” 顾修抹了把嘴。
“你?” 秦逸舟上下打量他,见他穿着白T恤、脚踩拖鞋,实在难以和 “高人” 二字联系起来。
“你是风水先生?”
“咋的,风水先生就不能画符?” 顾修掏了掏耳朵。
“哥无门无派,就一野路子。顾修,记住了!”
“顾大哥!” 秦逸舟突然抱拳,眼睛亮晶晶的。
“你这符法比我茅山的掌心雷还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行了行了!” 王芳忍无可忍地打断。
“这是案发现场!要聊骚出去聊!秦逸舟是吧?你再在这碍手碍脚,信不信我以妨碍公务为由拘你?”
秦逸舟正要反驳,顾修却突然拍了拍他肩膀:“走了兄弟,别耽误人家警察扫 ——”
陈建国黑着脸打断。
“顾修!”
“老子再说一遍,警察不是扫 ——”
“得得得,明白!” 顾修拽着秦逸舟就往门口走。
路过赵苍时还不忘顺走他兜里的烟。
“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们了啊!哥带这小兄弟去唠唠茅山秘术!”
“滚蛋!” 陈建国抄起橡胶棍作势要打,顾修己经嬉皮笑脸地蹿出了门。
夜风中,秦逸舟跟着顾修走在巷子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顾大哥,你真不是茅山分支?你那符法……”
“咋?看不起野路子?” 顾修点了根烟。
“哥问你,茅山现在开放吗?哥想去你们那蹭顿饭,顺便瞅瞅藏经阁里有没有适合我的功法。”
秦逸舟差点被口水呛到,狠狠翻了个白眼。
“顾大哥,你可真敢想!茅山藏经阁连内门弟子都得长老批准才能进,你当是菜市场随便逛呢?”
顾修嘬了口烟,吐出个烟圈。
“啧啧,小崽子懂啥?等哥见着你们掌门,掰扯掰扯陈年旧账,说不定你家祖师爷见着我,还得叫声老哥哥!”
他伸手戳了戳秦逸舟腰间的桃木剑。
“倒是你,年纪轻轻不务正业,放着名门正统的身份不要,跑外头瞎晃悠啥?”
“我才刚下山!”秦逸舟跳开半步,气得耳朵发红。
“二十三年憋在山里啃经书,好不容易见着花花世界,还不许人乐呵乐呵?”
顾修上下打量他,突然啧了声。
“看不出来啊,浓眉大眼的,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这洞灵境的修为,放外头连给僵尸塞牙缝都不够,还想享受?”
“你、你怎么知道我境界?”秦逸舟瞪大眼睛。
手不自觉摸向胸口。
那是茅山弟子内息运转的命门所在。
普通人绝不可能一眼看穿。
“瞅你那点出息!”顾修弹了弹烟灰,故意拉长语调。
“哥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在师父怀里喝羊奶呢!”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不过说真的,你这小身板,遇到厉害点的邪祟,怕不是得哭着喊师父救命?”
“我才不会!”秦逸舟梗着脖子反驳,却心虚地握紧了桃木剑。
“我、我在山里学了七十二式斩妖剑,还有……”
“得了吧!”顾修一把揽住他肩膀,往巷口霓虹灯闪烁的方向拽。
“光会招式有屁用?走,哥带你开开眼,顺便教教你,啥叫真正的降妖除魔!”
酒吧门口霓虹灯刺得秦逸舟眯起眼。
顾修:“带钱没?哥今儿让你见见世面!”
秦逸舟慌忙摸出叠皱巴巴的钞票。
被顾修一把抢过揣进兜里。
“走嘞!”
重金属音乐如潮水般涌来,舞池里激光束交错切割。
秦逸舟被震耳欲聋的鼓点惊得一抖。
却见几个穿露脐装的女人正随着节奏扭动腰肢。
亮片短裙在灯光下晃得他脸颊发烫。
顾修手肘捅了捅他发僵的肋骨。
“咋样?”
“比你在山里看的壁画带劲不?”
服务员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扭过来,眼影浓得能刮下二两粉。
“先生喝点什么?”顾修往破沙发上一瘫。
“来两杯白开水,滚烫的!”
服务员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
踩着鞋跟“咔哒”转身时。
还不忘嘟囔句“穷鬼”。
秦逸舟盯着舞池中央,喉结上下滚动。
顾修突然伸手按住他天灵盖,掌心腾起一缕道气。
“别看了!瞅瞅这地儿——”
他指尖划过空气,秦逸舟瞳孔猛地收缩。
原本五光十色的酒吧里,竟漂浮着数不清的黑影!
那些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或蜷缩在角落。
或缠绕在酒架上,个个面目扭曲,怨气凝成的黑雾正顺着音波疯狂涌动。
“酒吧属阴,昼夜颠倒乱了阴阳气数。”
顾修叼着烟,道气凝成的丝线缠住个试图靠近的黑影。
“这些孤魂野鬼就爱往这钻,借活人阳气续命。”
秦逸舟猛地甩开他的手,桃木剑己经出鞘。
“顾大哥,我现在就——”
“急啥?”顾修一脚踹在他膝盖弯,把人按回沙发。
“先教你眼力劲儿,省得以后被邪祟卖了还帮人数钱!”
顾修看向角落的某个黑影头顶。
“看好了,这才叫降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