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抄起铁勺在锅里搅动。
隔夜饭粒裹着蛋液在高温下迅速膨胀。
青椒丁与火腿粒蹦跶着跳进锅。
刺啦声中腾起的香气混着辣子味,首往人鼻腔里钻。
顾修翘着二郎腿晃了晃烟盒。
抽出三支递给陈建国和赵苍。
“这饭闻着就带劲儿。”
老板端着三碗炒饭过来时,搪瓷碗沿还沾着新鲜的饭粒。
他眯着眼打量顾修一行人。
“几位眼生啊,外头来的?”顾修叼着烟接过碗。
“可不咋的,来这儿打工,寻思租个房。老板您本地人?”
“在这儿扎根二十年咯。”老板往旁边吐了口痰。
“这地儿没啥外人,有啥要问的尽管说。”顾修扒拉了口饭。
“还真有事儿想打听!听说这儿死人了?哪栋楼啊?咱可不想租着凶房,心里犯膈应。”
话音未落,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
“啥、啥死人啊?没听说过……”
王芳筷子停在半空。
“老板,昨天那么大阵仗,警车都来了好几辆,您会没瞅见?”
老板转身去灶台添柴。
“嗨!我这摊儿从早忙到晚……”
“许是啥人喝多了闹事吧,咱小老百姓不管那些。”
顾修:“叔,您这谎撒得可不咋圆啊。”
老板猛地转身,铁勺“当啷”掉在地上。
顾修歪着头笑。
“昨儿死的那主儿,脖子上俩血窟窿,指甲老长,对吧?”
老板沉默不语,默默的收拾着灶台。
这时正好有人来要炒饭,老板连忙招呼。
几人见老板没回话了,看着桌上的饭。
王芳盯着油汪汪的饭粒首咽口水。
却见赵苍和陈建国都没动筷子。
“咋的?怕有毒?”顾修夹起一筷子炒饭,金黄的饭粒上还缠着根晶亮的蛋丝。
“瞅这色泽,瞅这火候,这位置要是再好一点能卖断货!”
他大大咧咧地塞进嘴里,腮帮鼓得像仓鼠,嘴角还沾着粒米。
“香!辣得够劲!”
说着又扒拉了两大口。
陈建国咽了咽唾沫,用肘子捅了捅赵苍。
“要不……试试?”
赵苍盯着顾修鼓囊囊的腮帮子,舀了勺饭送进嘴里。
米饭颗颗分明,混着青椒的爽脆和火腿的咸香,辣子在舌尖炸开。
王芳见两人吃得香,终于忍不住抄起筷子。
炒饭刚入口,她眼睛倏地亮了:“嗯?比食堂的好吃!”
顾修斜睨她:“那是,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尝过人间烟火。”
王芳刚要反驳,忽然瞥见老板在灶台后盯着他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顾修也看到了,他没有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吃重要。
正扒拉着炒饭的顾修突然顿住,余光瞥见先前离开的调查局组员急匆匆折返。
那人挤过人群,拿养正手机递给赵苍。
“组长!这老板叫周德顺,五十八岁,在惠民公寓住了二十年,和老婆李秀兰租 2 栋 701!子女都在外地。”
顾修用筷子敲了敲空碗。
“老赵,等会儿跟这老板回家串门?”
赵苍猛地起身,眼神冷得像冰。
“还等啥?”
他冲组员甩了甩下巴。
“去,让老板关门歇业。”
调查局的人立刻散开清场,有个穿花衬衫的食客刚要骂娘。
瞥见亮出来的证件瞬间噤声,拽着媳妇就往巷口跑。
周德顺攥着炒勺后退两步。
“你们、你们搞么子名堂?”
赵苍掏出调查局证件。
“周德顺,我们怀疑你与惠民公寓凶杀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老头瞬间跳脚,炒勺“当啷”砸在地上。
“放屁!我本本份份摆摊卖炒饭,你们欺负老实人!”
顾修:“哟,叔,你要是没猫腻,调查局赔你误工费。”
周德顺脸色骤变,人群里突然有人嘀咕。
“就是,人家也不会冤枉你,身正不怕影子邪,就跟他去!看他能咋地。”
“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周德顺突然转向人群,满脸委屈。
“我就是个卖炒饭的,招谁惹谁了?”
几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果然皱起眉头,穿背心的汉子嘟囔。
“是啊,老周不至于干杀人的事儿吧?”
王芳急得要开口,被顾修不动声色地拦住。
陈建国“唰”地亮出警察证。
“街坊们听好!昨儿杀人的凶手可还没找到!”
他扫视一圈人群,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弱下去。
“现在不把事儿查清楚,下一个躺担架的保不准就是你屋里人!”
穿花衬衫的汉子缩了缩脖子,拎菜篮的大妈们面面相觑。
陈建国猛地提高嗓门:“都在这儿住了多少年?谁家没个老人细伢?等凶手再动手,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他重重拍了下腰间的配枪。
“我们是警察,查案是为哪个?还不是为了你们能睡安稳觉!”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
“陈警官说得在理!我家丫头天天走夜路,我这心悬得老高!”
戴老花镜的大爷拄着拐杖挤上前。
“就是!早查出来,大家也能落个安心!”
周德顺脸涨得通红,还想辩解,却被此起彼伏的声浪淹没。
“让开!让警察办案!”
“别磨叽,有事儿去局里说!”
街坊们推着搡着,硬是给调查局的人让出条道。
顾修冲陈建国竖了个大拇指。
“老陈,你可以啊,不愧是老油条了!”
陈建国抹了把汗:“搞么子虚的,赶紧把凶手揪出来才是正事儿!”
周德顺哆嗦着关上炒锅盖,铁锁链“咔嗒”锁住摊位时。
手背上的老年斑都在发颤。
他被两个调查局组员夹在中间,往二栋走。
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看热闹的街坊。
穿花衬衫的汉子举着手机录像。
戴老花镜的大爷拄着拐杖紧跟着。
“活了七十岁,头回见抓杀人犯。”
“叔,您这汗珠子跟下雨似的。”顾修叼着烟晃到周德顺身边。
“今儿天气预报说才二十三度,您这是肾虚啊?”
老头干笑两声,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围裙下的手却死死攥着钥匙串。
王芳缩在陈建国身后,盯着周德顺腰间鼓起的轮廓。
忽然想起解剖室里那具会动的尸体,后颈瞬间窜起鸡皮疙瘩。
等大家来到二栋,赵苍让几个调查员把门口拦,进出都不行。
等大家坐电梯上到七楼时。
电梯门“叮”地打开时,凉气扑面而来。
顾修挑眉嗅了嗅:“哟,比我家冰柜还凉快。”
来到701门口。
周德顺捏着钥匙的手突然抖得厉害。
“咔嗒”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赵苍弯腰捡起钥匙用钥匙打开701的门。
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