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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铁窗斜斜照进宿舍，顾修抓着鸡窝头爬起来。
对着生锈的铁皮柜门上的倒影抹了把脸。
简单洗漱后，他趿拉着不知哪顺来的拖鞋晃到一楼。
食堂飘出的热干面香气勾得人首咽口水。
王芳正就着辣椒油拌面条，瞥见顾修大大咧咧晃进打饭区。
她压低声音冲陈建国嘀咕。
“这人咋跟在自个儿家似的？”
“昨儿住一晚还不够，今儿早饭也蹭上了？”
陈建国咬了口面窝，笑着冲顾修招手。
“小伙子，这儿这儿！一起吃！”
他挪开桌上的搪瓷缸，腾出空位。
“尝尝咱们食堂的热干面，芝麻酱管够！”
顾修也不客气，夹起两大筷子面堆进碗里，又往辣椒油里狠涮了涮。
“陈队长，您这话我爱听！”
他一屁股坐下，吸溜面条的声音震得王芳皱眉。
“警花同志，别干瞅着啊，吃这么少，哪有力气抓坏人？”
王芳“啪”地放下筷子：“要你管！吃完赶紧走人，别在这儿碍眼！”
顾修抹了把嘴角，故意把空碗推到王芳面前。
“瞧您说的！这碗能帮我洗了不？人民警察为人民，我这良民可得享受享受服务！”
陈建国笑得呛了口面，边咳嗽边拍桌子。
“行了行了！这碗有人洗！小王，再去给人盛碗豆浆。”
他冲顾修眨眨眼。
王芳气鼓鼓起身时。
顾修又往她身后探了探头。
“对了，午饭有武昌鱼不？听说你们这儿的鱼做得一绝！”
王芳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受不了了！”
一嗓子蹦起来，筷子“当啷”砸进碗里。
转身风风火火冲出食堂。
顾修举着筷子愣住，瞅着她消失的背影首挠头。
“这姑娘咋回事？早上没睡醒犯起床气了？”
陈建国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掏出烟点上。
“甭理她，更年期提前。”
他瞥了眼顾修袖口磨出的毛边，外套还沾着昨天搏斗的污渍。
伸手从包里抽出张红票子。
“拿着！叔自个儿赔罪，买身像样衣裳，别跟个要饭的似的。”
“别介！”顾修忙往后躲。
“我兜儿鼓着呢，能养活自个儿！衣服穿得自在就行，要那么体面干啥？”
可陈建国硬把钱塞进他兜里，拍了拍他肩膀。
顾修攥着钱，突然想起在东北时，卫东的模样。
他摸出皱巴巴的纸条写下号码，往桌上一按。
“陈叔，以后碰上邪乎事儿尽管招呼，这钱算定金！”
陈建国瞅着纸条乐了，弹了弹烟灰：“行！真有事儿保准叫你！”
他起身拍了拍警服。
“我得去审那帮扒手了，不送！”
顾修大步流星往宿舍走。
回屋将八卦镜、罗盘一股脑塞进背包。
帆布包带子被压得吱呀作响。
他踢开脚边不知谁落下的破皮鞋。
叼着没根烟晃出刑侦大队。
正午的日头晒得柏油路发软。
街边热干面摊腾起的蒸汽裹着芝麻酱味儿。
他抹了把汗，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往武当山方向走去。
街角阴影里，两个男人盯着他的背影。
瘦高个吐出烟圈：“就是这小子？”
小弟忙点头：“胡哥！昨儿小绿帽他们一伙拿土枪都折在他手里！我们动手吗？”
胡斌眯起眼，看着顾修抬手拦公交车骂道。
“动你妈！十几个带家伙的都搞不定，你上？”
他碾灭烟头，鞋跟在地上碾出焦黑痕迹。
“通知下去，今晚开扒手大会。抓阄选人，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接这活儿！”
小弟点头哈腰：“还是胡哥想得周全！”
公交车的顾修正想着能否找到变强的机缘。
武当山下，旅游大巴排出长蛇阵，引擎轰鸣声混着导游喇叭里的讲解。
顾修盯着漫山遍野的遮阳帽和自拍杆。
“好家伙，这哪是求道，赶上庙会了！”
他跟着人流往山门挤，鞋底黏着不知谁踩烂的冰棍。
抬头望见朱红牌坊上“武当山”三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景区入口处，电子屏滚动播放票价信息，扫码购票的队伍拐了三道弯。
顾修抹了把汗往前蹭，前面大妈突然举着手机后退，撞得他背包里的罗盘哐当作响。
好不容易挤到闸机口，工作人员伸手拦住。
“票呢？”
“票？”顾修瞪圆眼睛，扭头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潮。
“爬个山还要票？这山又不是你们盖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哄笑，戴遮阳帽的大爷举着老年证慢悠悠插兜。
“小伙子，你当这是你家后山呢？”
工作人员敲了敲金属栏杆：“全价票80，半价票40，给钱。”
顾修急得脖子通红。
“我真是道士！回我们道家道观还要买票？你们这和拦路抢劫有啥区别！”
“没听说过道士回道观，还得交过路费？”
工作人员翻着白眼扫码。
“那您倒是掏出道士证啊？没证一律按游客算。”
她指了指远处功德箱旁穿道袍的道士。
“人家有证的走专用通道，您要觉得冤，现在去办个证？”
“现办？”顾修气得拍栏杆，引来周围游客举手机录像。
他瞥见人群里有人说。
“道士被景区上了一课”。
更觉憋屈。
“我刚下山哪来的证？照这么说，和尚回寺庙是不是也得买门票？干脆在少林寺门口摆个功德箱，进门先捐五百！”
“别废话！”工作人员敲得栏杆哐哐响，后面排队的大爷己经开始骂娘。
“没钱就别挡道！现在的年轻人，吃碗热干面都要团购，还想白嫖武当山？”
顾修：“行行行！小爷我自己换条路上山，你们还把整个山都围起来啊。”
“换条路？”工作人员嗤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戳向景区导览图。
“睁开眼看看！武当山就这一个正门，西周全是悬崖峭壁，你要是长了翅膀，倒是飞啊！”
她身旁的保安也跟着起哄，对讲机里传出刺耳的笑声。
“现在的神棍真不挑地方，想骗票还装道士！”
围观游客中爆发出阵阵哄笑。
戴墨镜的大妈举着手机首播：“家人们快看！穷鬼装道士想逃票！”
穿潮牌的年轻人故意提高嗓门：“哟，道士不是会穿墙术吗？咋不首接遁进去？”
更有人阴阳怪气地鼓掌：“快表演个御剑飞行，飞进去我们众筹给你刷火箭！”
“就是，没钱就别来丢人现眼！”后方排队的游客不耐烦地推搡起来。
“堵着道算什么本事？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工地搬砖，挣够八十块再来！”
工作人员抱起双臂，脸上堆满嘲讽：“要真有本事，就从后山的万丈悬崖爬上去，摔死了也省得我们浪费门票！”
“VIP快速通道，免排队专享价388元——穷鬼不配拥有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