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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我是在救你。”
洛夜错开身位，月光下，一条似要将新民楼拦腰而断的沟壑映入东方璃瞳中。
这条沟壑如果再低一些，她必将身首异处，她那安若泰山的眼中终于多了一丝慌乱。
慌乱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许不满的幽怨：“你就不能像电视剧里一样，护住我的脑袋抱着我往地上躺吗，就非要来个臂摔？你想杀了我就直说，痛死我了。”
洛夜面无惭色，不痛不痒地回应：“抱倒你哪有把你打翻效率高，再说你有妖力护体，被砸到地上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生理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心理伤害很重的好吧。”
东方璃揉着肿起的地方，嗔怒地瞪向他。
洛夜没有理会她的埋怨，漆黑的双眸注目向那沟壑的来处，正是他们想要前往的宿管室。
“你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啊……”
一只带着利爪，棕红毛发覆盖的手扶上门框，挽出一个两腿直立，背绑双刀，口中嚼着鼠妖脑袋，半身为人，半身为狐的男性。
他声音沙哑尖锐，似一只被捕兽夹夹断后腿的狐狸在嘶鸣：“师兄。”
走廊的墙壁上，沟壑犹如一条裂开的天河，月光鱼贯而入，清晰的映出那立于不远处的黑影。
似人似狐，非人非狐，一眼猩红一眼褐，利齿锋锐，勾起狠戾的笑。
东方璃横刀在前，警惕地面向那非人之物：“你是谁？”
她从小到大胆子都很大，天不怕地不怕，可见到这张笑脸时，总觉着心里有股说不上的郁结，驱之不散。
她能从这个妖怪身上感觉到一股……不……许多股妖力，这些妖力犹如汇聚于一个黑洞之中，庞大且扭曲。
她知道若动起手来，自已不可能是这个妖怪的对手，可她绝不会就此退缩，斩除妖邪，护一方安宁是她必将践行到底的职责。
妖怪向东方璃瞥来一眼，那锋锐无比的杀意让她紧握妖刀的双手微微颤抖，可她没有退后一步。
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几步上前，遮蔽她的视线，隔在她与妖怪之间。
“你还没死啊……”
洛夜的嗓音比深夜中无风的枯叶都要平静：“小庄。”
庄渊，与洛夜师出同门，是他的师弟。
也就是说，他也是一名——斩妖师。
曾经是……
“呵！死？在送师傅他老人家归西之前，我怎可能会死？”
庄渊在脸上抓出血痕，笑得狰狞，笑得癫狂。
“你应当知道，你赢不了他。”
而洛夜一如往常地平静，就好像与他再会的不是曾经熟悉的同门，只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路人。
“靠我自已当然不行，所以我加入了妖皇联盟，终有一天，我会让妖皇降临此世，让那老家伙形神俱灭！”
“你说……什么？”
听到“妖皇”一词，东方璃瞳中惊异流转。
据记载，妖皇乃万妖之王，妖力无双，不死不灭，每次降世，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上一次妖皇降世是在百余年前，祂率万万妖众践踏世间，险些摧毁整个地之域。
诸天之上，八百万神与妖皇展开殊死搏斗，以数百万神陨为代价，将妖皇四肢斩断、卸下眼耳口鼻、生拔全身筋脉、掏空五脏六腑。
最终，妖皇化作精元四散，神明取得胜利。
然而，神明的鲜血流满大地，将天穹染得赤红。
因此，后世人皆称这一役为——
诸神黄昏。
妖皇如果再度降临，必将为世间带来一场浩劫，甚至是……末日。
东方璃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她正欲发难，却被洛夜抬手拦下。
庄渊向前踏出一步，扭曲的妖力外溢，仿佛能看到实体：“师兄，你难道不觉得那高高在上的神明需要彻底肃清，这腐烂的世界需要新生吗？”
“来加入我们妖皇联盟吧，以你的力量，绝对能让妖皇以全盛之姿再临于世，我们联盟也将奉你为王，你将受万妖敬仰！”
他的面容可怖、声音嘶哑，邀请洛夜的语气却出奇地带着几分友好。
东方璃望着洛夜，从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哪怕看得清，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如果洛夜答应庄渊，那么从今往后，他就是自已的敌人。
虽然与洛夜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如果可以，她绝不想与自已的社员拔刀相向。
下一秒，她就发现她想太多了——
“我拒绝。”
洛夜的回答毫不犹豫：“复活妖皇这事光是想想就……”
“很麻烦。”
是啊，这么麻烦的事洛夜怎么可能会同意去做。
“哈哈哈！哈哈哈！”
庄渊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不怒反笑：“师兄你果然还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那就请你今夜……”
“死在我的刀下吧！”
滔天杀机，一刹乍现。
仅须臾之间，庄渊如一黑狐鬼魅，狐影一闪，影子都仿佛在亮出锋利的獠牙。
洛夜身前，一把漆黑妖刀出鞘，黑芒闪烁，斜斩而下，刀刃所过之处，夜风凄厉，恍若能斩断世间一切。
“锵！！！”
未见洛夜有任何起手，一把通体雪白的唐刀横刃在前，与漆黑妖刀相接，刺耳的锵鸣响彻百夭，气浪汹涌，沙石纷飞。
洛夜似夜般漆黑的双眸与一红一褐的双瞳咫尺对视，话中不带一丝波纹：“能做到的话，我随时欢迎。”
庄渊背上另一把妖刀早已出鞘，银光一闪，斩向洛夜咽喉。
这一刀，同样带着斩断世间一切的锋芒。
洛夜神色不挠，手起刀落，银色妖刀与雪色妖刀相触的一瞬之间，刀刃摩擦的火花四起四溅。
东方璃的眼睛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可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见一道道残影连闪，墙上、地上、天花板尽是穿墙裂石的刀痕。
刀光月影之下，猩红与幽蓝两色眸子闪烁，交错，一狠戾如凶兽，一幽静似深水。
“轰！！！”
一根粗壮的柱子被拦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整栋校舍都因此颤抖，沙石聚下，东方璃一个趔趄，扶住窗台才稳住。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庄渊飞速挥舞双刀，好不痛快。
洛夜眼中浮出少许不耐，将庄渊左手挥砍而来的妖刀弹飞，庄渊稳步扭身，右手妖刀如一根鞭子般追击而来。
可他的力量还未完全迸发，一道黑影将他的视野笼罩，洛夜一脚横踢在他的头颅之上，他如一颗炮弹从窗口飞出，狠狠砸入地面，轰鸣奏响，深坑陷落。
洛夜右脚踏上窗台，俯瞰庄渊，神色漠然，嗓音亦然：“你砍我就砍我，能不能别砍到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