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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浦江边。
距离校园十佳比赛结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夜色深沉，浦江边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程筱芸的长发。
她坐在长椅上，目光愣愣地望着江面，江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波光，像是无数破碎的梦境在流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长椅的边缘，指尖微微发凉，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晚跳入江水时的刺骨寒意。
刘存叙坐在她身旁，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又被风吹散。
他沉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烟头。
程筱芸忽然伸出手，声音低哑：“给我一根。”
刘存叙侧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但还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她，又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程筱芸接过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睫毛沾着细碎水光，把烟递回给刘存叙，低声嘟囔了一句：“真难抽。”
刘存叙接过她抽过的烟，叼在自已嘴里，却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江面上，他知道她在挣扎，也知道她在犹豫。
他一直在等，等她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等她愿意把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他。
程筱芸望着江面，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你知道的，我爸妈......都不在了。”
刘存叙的手微微一顿，夹在指尖的香烟随之颤抖了一下，烟灰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面上，仿佛一片孤独的雪花。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不知道的是，他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百万的债务，月息两分。”
月息两分？！
刘存叙的面色明显沉了下来。
一百万的负债，对他们学金融的来说，不是什么大数字。
那些已经毕业三五年的学长学姐们，背负着三五百万债务的情况屡见不鲜。
他们大房子照样住，豪车照样开，对生活影响不大。
只要利息低，这都不是事。
但是，如果是两分利，加上利滚利，放任不管的话，要不了几年时间就能滚成上千万。
刘存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
他本想说金融学生不应该算不清复利的恐怖，怎么能借这种钱呢？
转念一想，定是他父母借钱的时候没有问过她。
程筱芸停顿了一下，目光先是盯着江面，而后移到了浦南大桥上。
“后来我站在那座桥上。“她指尖指向浦南大桥，霓虹灯牌在远处明明灭灭，“江水特别黑，像能吞掉所有生命。”
“于是，我跳下去了。”
她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与自已无关的事。
刘存叙的手指猛地收紧，烟蒂被他捏得变形。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发不出声音。
“可是我没死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变成了女生。”
“那天清晨，我一个人蜷缩在江边的长椅上，我不知道我要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守住奶奶的房子。”
程筱芸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那话语只是她内心深处的独白。
她微微垂着头，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沉浸在了自已的思绪之中。
刘存叙静静地凝视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伸出手，轻柔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吓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声音嘶哑得自已都陌生。
程筱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勾起一抹笑，笑得明媚。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好了，有了奖金，我可以做过桥垫资了，只要把债主变成银行，一切都好起来了！”
说完，她转过头，继续对着他笑。
“过桥而已，你知道，我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帮你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刘存叙看着她的笑容，声音沙哑，带着心疼。
程筱芸的笑容慢慢收敛，默默无言，她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刘存叙的目光。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刘存叙又重复了一遍，而后用力握住她的手，“程筱芸，你永远学不会依赖别人是不是？”
程筱芸望着漆黑的江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已无法爱上一个人，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所以，我并不想要欠人太多。”
她轻轻地将头倚靠在刘存叙的肩膀上，嗓音轻柔动人：“我曾经想，一个人也挺好的。”
“但是，现在......”她抬起头，望着刘存叙，眼神温柔，“一个人很好，但是有你更好。”
江风依旧在吹，带着潮湿的气息，刘存叙望着她的眼眸，良久，他如释重负道：“你早就应该这样想了。”
接着，他的嗓音低沉：“等你的奖金到账后，我帮你办过桥，银行那边我有熟人，我给你找最低息，想还十年二十年都行，慢慢来慢慢还，摊下来每个月没多少钱，我跟你一起还。”
程筱芸重新靠在刘存叙的肩膀上，而后才缓缓地回了个：“好。”
刘存叙轻轻搂住她，指尖抚过她的发丝，低声说：“以后，别什么都自已扛。你有我。”
“好。”她轻声应道。
“你有什么难处都要跟我说。”他柔声道。
“好。”她继续轻声地应着。
刘存叙突然说道：“我们同居吧。”
程筱芸微微一怔，而后闭上眼睛，依旧应了声：“好。”
刘存叙稍稍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于是似笑非笑道：“可是，我没有找到酒馆门口那只小狸花耶。”
“你已经找到了。”程筱芸挽上他的胳膊，像小猫一样地蹭着他。
她的声音温柔而轻软，就像一只小猫咪在他的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刘存叙的心猛地一颤，低头看着她。
她同样望着他。
刘存叙温声道：“明天我们一起找房子吧。”
程筱芸看着他：“好。”
刘存叙浅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程筱芸轻轻应道：“反正......你说什么都好。”
刘存叙低头瞥她：“那我吃了你好不好？”
程筱芸顿了顿，然后又是轻轻应道：“......好。”
刘存叙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就像春日的朝阳。
接着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心，把她拥入怀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