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女刃

巫山云雨被辐射尘染成铅灰色，刘子云踩着青铜化的山石向上攀爬，轩辕剑柄已与右手掌骨融合，每挥动一次都扯动神经剧痛。慧子跟在三米后，晶化的瞳孔倒映着山体裂缝——那道形如女阴的裂隙深处，青铜祭坛的轮廓若隐若现，坛周环绕的十二尊无面石像正渗出沥青状液体。

「等等。」慧子突然拽住安全绳，防辐射服内的传感器发出蜂鸣。她指尖点在岩壁某处，青苔覆盖的铭文逐渐显形：『宋开宝七年，雷劈石现傩渊，镇以轩辕刳剡之刑』。刘子云用剑尖刮去苔藓，露出下方日文刻痕『昭和十四年七月，陆军第九研究所封』。

山体突然震颤，惊飞成群青铜化的山雀。这些本该灵动的生物此刻机械般盘旋，鸟喙开合间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慧子扯开左袖，小臂浮现出与岩壁相同的日文刻痕：「是声波陷阱...」话音未落，无面石像突然裂开眼缝，十二道混合超声波与傩戏咒言的声浪倾泻而下。

刘子云旋身将慧子护在怀中，轩辕剑插入岩缝。剑柄北斗玉珏迸发青光，在声浪中撑开半透明结界。结界外的山石崩裂成齑粉，的岩层里嵌着无数青铜手臂——那些手臂或握玉璋，或结法印，腕部都系着刻有「第九研究所」的金属牌。

「是活祭坑。」苏晚晴的残魂从剑柄渗出，旗袍下摆燃着青焰，「宋人镇傩，日寇炼儡，三千年的血债都在这山里。」她指尖点向某条青铜手臂，记忆洪流瞬间淹没众人——1943年暴雨夜，穿昭和军服的士兵将三百村民驱赶至此，安倍阴阳师用青铜根须刺入他们天灵盖。当第一声惊雷炸响时，活人的惨叫与青铜器嗡鸣竟谱成《君之代》的曲调。

结界突然出现裂痕。慧子扯开防辐射服，锁骨疤痕绽放出青铜莲花，淡金血液顺着花瓣滴落。血珠触及岩壁的刹那，整座山体如巨兽苏醒，裂缝扩张成幽暗甬道。十二尊无面石像齐声悲鸣，眼眶里爬出裹着符咒的青铜蛇。

「跟着血走！」慧子率先冲入裂缝，足尖每踏一步，地面便绽开朵青铜莲。刘子云挥剑斩断袭来的青铜蛇，发现蛇身刻满微缩的《连山易》卦象。当最后一条蛇被斩首时，蛇头突然自爆，飞溅的青铜液在岩壁蚀刻出三峡航道图——神女峰的位置标着血红的「傩」字。

甬道尽头是座倒悬的青铜殿。殿内九根盘龙柱缠满光纤电缆，中央祭坛摆着口水晶棺。棺内少女身着素纱禅衣，心口插着柄刻有「轩辕刳剡」的青铜短刃——那竟是慧子的面容。刘子云颈侧青铜纹路突然暴长，刺痛中浮现记忆碎片：战国烽烟里，自已作为刳剡刑官，将短刃刺入巫山神女后心。

「终于来了。」水晶棺突然炸裂，神女残躯悬浮半空。她扯开禅衣露出青铜脊椎，每个骨节都嵌着玉璋碎片，「三千年前你用轩辕刃分我魂魄，今日该偿债了。」十二根光纤电缆突然刺入刘子云四肢，将他吊上半空。轩辕剑脱手坠地，剑身蚩尤浮雕发出不甘的怒吼。

慧子突然跃上祭坛，胸前的青铜莲花完全绽放。她握住轩辕刃柄，淡金血液顺着刃纹流淌：「阿姊，醒來！」短刃迸发刺目白光，神女残躯突然痉挛——她的左半张脸褪去青铜色，露出与苏晚晴相同的容貌。殿顶盘龙柱应声倒塌，尘封的青铜匣从废墟升起，匣面《禹贡》图正在渗血。

「原来你才是初代巫真...」刘子云挣断光纤，接住坠落的轩辕剑。剑柄北斗玉珏突然离体飞向青铜匣，与匣面凹陷严丝合扣。当玉珏归位的刹那，长江水脉图在殿内立体展开，十二处龙穴节点亮起血红光芒——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东京湾青铜花苞的花瓣。

神女残躯忽然分裂成两半。苏晚晴的量子纠缠体从左侧走出，旗袍沾满青铜液；右侧的日式巫女服身影举起桧扇，扇面浮现安倍家纹：「多谢诸君解封，大东亚共荣的镇龙钉该归位了。」她挥扇唤出十二具青铜式神，每具式神胸口都嵌着「1999.7.15」的铭牌。

轩辕剑突然自主飞向青铜匣，剑脊蚩尤浮雕睁开九只复眼。当剑尖刺入匣面「巫山」节点时，整座青铜殿开始崩塌。慧子拽着刘子云跃向裂缝，身后传来苏晚晴与巫女的双重尖啸。坠落中瞥见的最后画面，是青铜匣内悬浮的微型母树——树干上刻着「昭和二十年八月·广岛」的血字。

江风裹着辐射尘灌入裂缝，救生艇的残骸在岸边随波沉浮。慧子瘫坐在礁石上，发现防辐射服内层缝着张泛黄照片：1945年广岛废墟中，年轻版安倍阴阳师正将青铜匣埋入焦土，身后蘑菇云里隐约有母树轮廓。

东京湾方向传来沉闷轰鸣，倒计时牌浮现新数字：45:0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