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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云在福尔马林的气味中惊醒时，左眼正贴着停尸柜的金属抽屉。冷柜缝隙里渗出的冰霜沾在睫毛上，惊蛰剑横在胸前泛着幽光，剑身上粘着半张破碎的黄符。
"醒了？"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穿白大褂的老头正用镊子夹起他衣领上的纸灰，"小伙子命真硬啊，在九阴聚煞地睡了一宿还能喘气。"
刘子云踉跄着爬起来，发现整面墙的停尸柜都敞着缝。那些苍白的脚趾上挂着编号牌，脚踝处缠着浸血的麻绳。最底层的抽屉里传来指甲抓挠声，惊蛰剑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别碰！"老头甩出张符纸贴在冷柜上，暗红的朱砂瞬间变成焦黑色，"昨晚上送来七个车祸的，天没亮就诈了三个。"他撩起袖管露出溃烂的伤口，"要不是你怀里那柄剑镇着..."
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刘子云划开屏幕，发现相册里多了几十张诡异照片——凌晨三点十七分，自已双目赤红地站在血泊中，惊蛰剑正插在豹哥的天灵盖上；三点三十三分，仓库冰棺裂开缝隙，青灰色的手指搭在棺沿；四点零五分，红衣新娘端坐在纸钱堆成的喜床上，盖头下伸出猩红长舌。
"这是...我拍的？"刘子云喉咙发紧。最后一段视频里，自已正用剑尖在水泥地上刻符，嘴里念叨着完全陌生的语言。更诡异的是，当视频播放到红衣新娘转身的瞬间，屏幕突然渗出暗红血珠。
老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北斗纹现，血煞入命。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碰过镇龙钉？"
停尸间的日光灯开始频闪。惊蛰剑上的龙鳞纹路泛起青光，刘子云感觉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他挣脱老头冲向出口时，瞥见更衣镜里的自已——右眼瞳孔分裂成双瞳，脖颈处爬满蛛网状的黑线。
......
旧居民楼走廊里飘着霉味，刘子云把惊蛰剑裹在快递盒里，钥匙转了五圈才打开生锈的防盗门。昨天贴在门缝的辟邪符变成了焦黑色，客厅地板上留着带泥的脚印——42码，波浪纹鞋底，和他捅死豹哥那晚追兵的军靴一模一样。
"出来！"他抄起茶几下的桃木钉，衣柜门突然吱呀作响。二十多个巴掌大的纸人从缝隙涌出，每个都画着黑虎帮成员的脸。领头的纸人咧开朱砂点的嘴，发出刀疤脸的狞笑："半仙儿，虎哥请您吃阴阳饭呢。"
纸人群扑上来的瞬间，惊蛰剑破盒而出。剑光扫过之处纸人燃起幽绿鬼火，焦糊味里混着尸油特有的恶臭。最后那个刀疤脸纸人突然膨胀成真人大小，腐烂的手掌拍在剑身上迸出火星。
"虎哥要你的剑！"纸人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吼叫，"还有那个穿红嫁衣的——"
剑柄处的北斗七星同时亮起，刘子云感觉有电流窜过脊椎。惊蛰剑带着他凌空翻了个跟头，剑锋精准刺入纸人眉心。黄表纸炸开的刹那，他看见某个地下室里摆着七盏莲花灯，每盏灯芯都燃着幽蓝鬼火。
手机在此时响起视频邀请。苏晚晴梨花带雨的脸占满屏幕："学长救救我！宿舍楼道的灭火器在滴血，我枕头下面...啊！！！"镜头翻转间拍到窗外的槐树，每片叶子都挂着指甲盖大小的人头。
惊蛰剑突然发出示警的嗡鸣。刘子云转头看见红衣新娘端坐在沙发上，嫁衣下摆淅淅沥沥滴着黑水。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在茶几灰尘上写下生辰八字——正是苏晚晴的出生日期。
......
子时的殡仪馆后巷飘着纸钱，刘子云蹲在配电箱后啃冷掉的煎饼。惊蛰剑插在水泥地里，剑身倒映出对面女生宿舍楼的全貌——整栋建筑笼罩在血色薄雾中，402阳台的晾衣绳上吊着三个无面黑影。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硬着头皮翻出淘宝买的雷击木令牌，还没念完开场白，后颈突然挨了一记重击。五个戴傩戏面具的黑衣人从围墙跃下，为首者手中的铜铃晃出刺耳鸣响。
惊蛰剑自动飞起格挡的瞬间，刘子云看见他们腰间挂着的小棺材——正是那晚仓库里描金漆的棺椁缩小版。铜铃声中，地面渗出沥青般的黑潮，无数婴灵从粘液中探出青紫的手臂。
"交出剑灵！"黑衣人齐声喝道，声音像是用刀片刮过玻璃。刘子云左眼突然灼痛难忍，双瞳中浮现出北斗星图。惊蛰剑感应到危机，带着他腾空跃起三米多高，剑光劈开黑潮时溅起的黏液腐蚀了柏油路面。
红衣新娘在此时现身。她飘在宿舍楼顶撕下自已的盖头，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庞。整栋楼的玻璃应声炸裂，四百多扇窗户里同时涌出黑发，将黑衣人们缠成茧蛹。婴灵们发出啼哭般的惨叫，化作青烟被吸入她手中的铜镜。
刘子云趁机翻进402宿舍时，苏晚晴正蜷缩在墙角发抖。她身后的镜子里，红衣新娘正在给三个无面黑影戴上镣铐。当刘子云触碰到女生冰凉的皮肤时，镜面突然浮现出他抱着苏晚晴跳楼的画面。
"跟我走！"他扯断窗帘系成绳索，惊蛰剑斩开防盗窗的瞬间，整栋楼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红衣新娘悬浮在夜空中，嫁衣在狂风里猎猎作响。她脚下旋转着巨大的血色八卦，每个卦位都嵌着颗跳动的心脏。
黑衣人化作纸鸢遁走时，刘子云听见虎哥的声音从某个小棺材里传出："七月十五，百鬼抬棺...啊！！！"惨叫声戛然而止，红衣新娘舔了舔指尖的血，冲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
晨光初现时，刘子云在网吧包厢里检查苏晚晴的后颈。淡青色的鬼面纹正在皮肤下蠕动，惊蛰剑自动出鞘半寸，发出威胁的低鸣。女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瞳："惊蛰剑主，该还债了。"
剑柄处的北斗纹路骤然发烫，刘子云在剧痛中看见幻象：三百年前的白衣剑客将惊蛰剑插入红衣新娘心口，血雨中响起婴儿啼哭。当他回过神来时，苏晚晴正昏倒在电竞椅上，锁骨处的黑曜石吊坠裂开蛛网纹。
窗外掠过乌鸦群，惊蛰剑的倒影里多了个白须老者。老者指尖凝出冰霜，在显示屏上写下四行血字：
「饿鬼道开冤魂泣
七星续命逆天机
破军入命劫数近
血月凌空换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