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的壁画依旧鲜艳,仿佛时间未曾在这里留下痕迹。苏牧提着灯笼,目光在一幅幅画作间游走。这些画作细致入微,记录了长城修建的每一个阶段:测绘、开山、运石、筑墙,以及士兵们严密的防守。
然而,在靠近尽头的一面墙上,壁画的内容骤然改变。画中不再是修建场景,而是漫天的火光与无数倒下的身影。画作中央,一块巨大的玉玺形物件悬浮在半空,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吞噬了一切生机。
“这……是秦始皇的玉玺?”苏牧低声喃喃,目光停留在那玉玺上,隐约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他靠近壁画,伸手触摸那块玉玺的图案,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片残破的记忆:
他站在长城的工地上,望着一队士兵护送一块巨大的玉石通过狭窄的山道。蒙恬策马而过,对他说道:“此物由始皇命我亲自护送,据说是天命之石。它将为长城注入无尽的力量。”
记忆戛然而止,苏牧猛然收回手,额头浮现出一层冷汗。
就在此时,身后的走廊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风声,又像是某种压抑的哭泣。
苏牧回头,提灯向后照去。走廊空无一人,但呜咽声却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阴影中缓缓靠近。
整个空间忽然震动起来。阴影像是被激怒一般,迅速从玉石周围扩散,化作数十个模糊的身影,将苏牧团团包围。
这些身影全都披着秦时的铠甲,面目模糊,手中握着长戟,散发着浓烈的怨气。他们齐齐举起武器,发出低沉的咆哮,向苏牧扑来。
苏牧冷哼一声,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符咒,将自已与玉石保护在光圈中。他的目光冷静而锐利:“你们曾经是秦始皇的守护者,为何选择被诅咒操控?”
没有人回答,怨灵的攻击愈发猛烈,符咒的光芒开始微微颤抖。
苏牧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悬浮的玉石:“如果诅咒的核心在这里,那么……破除它。”
苏牧抬手,指尖轻轻点在玉石上,微弱的光芒立刻笼罩了他,记忆的洪流随之涌入。
他仿佛置身于秦时的大地。那是一个烽烟四起的年代,蒙恬率军守护边疆,长城的修建如火如荼。
苏牧作为一名隐士,被蒙恬将军称作“苏先生”,请他为长城的选址与设计提供建议。
“苏先生,这长城需护我大秦万世江山,如何选址最为妥当?”蒙恬站在沙盘前,目光炯炯。
苏牧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沙盘上,平静道:“长城的确能固守疆土,但如若执念过深,反倒成了枷锁。其形固,可其魂未定。”
蒙恬略显疑惑:“何为魂未定?”
苏牧微微一笑,未作答。他知道,始皇帝在追求不朽的过程中,让这座长城背负了太多超越凡间的野心,而这种野心最终会招致难以挽回的代价。
记忆的片段在苏牧的脑海中闪过,而现实中的石室也开始剧烈震动。四周的士兵影像变得扭曲,一个个从墙壁中走出,化为实体,手持武器向苏牧逼近。
“诅咒未散,执念不灭,吾等当护长城之魂。”士兵们齐声低吼,声音低沉如雷鸣。
苏牧毫不惊慌,他目光一凝,双手掐诀,掌心骤然燃起一道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如同利刃,划过逼近的士兵,将他们的躯壳切割成黑色的烟雾。
“你们的忠诚早已超越生死,但如今该休息了。”苏牧冷声道,金光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石室,将所有怨灵吞没。
片刻后,石室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玉石依旧悬浮在半空,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苏牧转身望向墙壁上重新显现的壁画,这些画作详尽地记录了当年的祭祀过程:一块巨大而璀璨的玉石被奉上祭坛。无数士兵跪在玉石前,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玉石开始吸收士兵的鲜血与灵魂,释放出强大的力量,驱动长城的守护机制。但壁画的最后一部分却变得模糊,隐约能看到长城崩塌的画面,以及一片阴影吞噬了整个工地。
苏牧凝视着这片阴影,低声说道:“原来如此,长城的诅咒并非天命,而是人为。始皇帝用长城囚住了自已的野心,却未曾料到,野心会反噬一切。”
苏牧走到玉石前,目光深邃。他知道,这块玉石仍然是诅咒的核心,但如果直接毁掉它,长城的魂魄可能彻底崩塌,而这段历史将从此被彻底抹去。
他伸出手,触摸玉石,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与怨念。这是秦始皇对永生的执念,是无数士兵的牺牲,也是蒙恬与他的部下至死不渝的忠诚。
“历史不该是枷锁,但也不该被忘却。”苏牧低声说道。他的手掌缓缓用力,玉石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化为一片柔和的荧光,散入空气中。
整个石室陷入沉寂,墙壁上的符文熄灭,士兵的影像也不再出现。
苏牧收回手,转身走向石室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喃喃:“秦长城,你已守护千年,现在,是时候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