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本宫起来!本宫尚可支撑!”华妃执拗地起身道。
忆及端妃,她脑海中便浮现出端妃那清丽温婉的面容,又念及二人在王府潜邸的旧日情谊,心中顿感无尽惋惜。
她二人本皆为将门之女,她初入府时,因二人志趣相投,便尊称端妃一声姐姐,时常与端妃相伴,亦曾有过一段相知相惜的美好时光。
端妃向来以沉稳大度著称,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而她则是性格乖张跋扈。
她们两人看似截然不同,实则最为互补。若是没有当初那一碗红花之事,或许如今的她与端妃,会成为一对相处得极为融洽的好姐妹吧!
只可惜世事无常,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和遗憾,一切都已变得物是人非......
延庆宫,其景象显得颇为普通平常。宫殿门口矗立着两口略显陈旧的石狮子,仿佛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坚守岗位。
院子角落处种植着一些常见的香木,虽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但也难以掩盖整座宫殿所弥漫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
宫内的宫女太监们身着朴素的服饰,来来往往的身影稀稀落落,更增添了几分冷清之感。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喊声,瞬间打破了原本的死寂。
原来是端妃的贴身侍婢吉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中喊道:“不好了!华妃娘娘又找上门来了!”
此刻,位于殿内的端妃正有条不紊地打点着内务府今日送来的各种物品。
她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件东西,心中不禁暗自疑惑起来——今日送来的这些物品,数量似乎比平日里要多出不少呢。难道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不成?
正当端妃思索之际,吉祥的呼喊声让她不由得停下手中动作,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华妃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正想着,便听见宫女吉祥的声音,心中忙闪过一丝警惕,华妃每次来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时常是想起了她曾经那个被她害死的孩子,气上心头就来对她一番刁难羞辱,待消完了气又径自离开,这些年来,她也已经习惯了华妃的这些手段。
她一次又一次地向华妃解释着,那已是数不清多少次了。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的确怀有深深的歉意。
然而,归根结底,华妃的流产绝非出于她的本心所愿啊!却正因如此,她遭受到了华妃无情的报复——被强行灌下了整整一碗红花。
这碗红花,不仅令她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更是残忍地剥夺了她今生拥有子嗣的可能。
每念及此,她对华妃的情感便愈发复杂起来。要说完全不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毕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此刻,端妃缓缓起身,拖着那副因常年病痛而无比虚弱的身躯,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廊走去。
尽管身体状况极差,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虚浮无力,但凭借着身为将门嫡女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她依然努力压抑着自身的不适,极力保持着端庄沉稳的仪态,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终于,她来到了门口。站定之后,那双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毫不留情地直直望向华妃,厉声道:“你今日来此,究竟又要闹些什么?”
面对端妃凌厉的质问,华妃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
她本想说自已此番前来并非有意闹事,更想说一句“姐姐,我错了,过去种种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咱们重新和好如初”。
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端妃眼底那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时,所有到了嘴边的话语顿时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将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语说出口。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端妃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诞下皇嗣。
然而,正是由于自已的一时冲动和狠辣手段,竟生生逼迫着对方饮下了那碗夺命的红花,彻底断绝了端妃此生为人母的全部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何颜面再来乞求对方的谅解呢?这般行径,岂不是太过虚伪可笑了吗?
“你,身子可还虚弱?”华妃在延庆宫前已经伫立了许久,她那身华丽的服饰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然而,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复杂,犹豫再三后,终于从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端妃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清冷而又略带嘲讽的目光睨视着眼前的华妃。她实在是少见华妃如此呆怔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揣测对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但想来想去,无非也就是那些变着花样折磨自已的伎俩罢了。
于是,她面色冰冷地回答道:“托娘娘的福,依旧还是老这样子,未曾有过丝毫好转。”
端妃这冷漠至极的回应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华妃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关切之意。
华妃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她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个正在偷懒的宫女身上。
只见那宫女手中拿着扫帚,却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完全没有认真清扫地面。
华妃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呵斥道:“你这贱婢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若再如此无能,就赶紧滚到辛者库去受苦受累,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此时的华妃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端妃宫中调换一些人手。
以往她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今日一见才发现,端妃这宫殿里竟是如此冷清,仅有的几个太监和宫女不仅数量稀少,而且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无精打采、懒散懈怠的样子。
然而,端妃见到华妃对自已宫中的下人发难,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她以为华妃这又是在故意找借口生事,想要借机整治自已宫中之人。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宫中的奴才们如何做事,自然由我这个做主子的来管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若是你没有其他要紧之事,还请速速离开此地,免得扰了我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