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别人的葬礼。
不,这个葬礼不是别人,是我的亲人。
静静注视着那张黑白照片,巨大的哀怮侵袭了我,让我甚至都欲哭无泪。
照片上的越青玉脸上一副淡淡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生无可恋的神色。
也对,他本来就这样了。
我是多么抱歉,当年的我深陷于抑郁症的困扰中,迫切的想要逃离窒息的家庭。
让我不自杀的唯一阻拦就是我舍不得,舍不得让越青玉的姐姐自杀,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连照顾好我自已都已经拼尽全力。
我狼狈地逃出国,恨不得斩断自已的人生,哪怕依然担忧他的安全,还是选择了断联。
我很自私,可是在我不允许任何任性的人生里,我也想要自私一回。
如果连我都不为我自已着想,我自已都站不起来,我怎么能和他一起站起来?!
但是,他已经死了。
这个事实从未如此惨淡而清晰地刻在我脑子里。
他、死、了。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飘回到酒店,意识在阴沉的空气里冰冷游荡。
我呆在房间的右上空,看着自已的身体如同人偶一样坐在那。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时隔多年的再度联系,我也没能够成功阻拦着你。
其实我意识到你和当初的你一模一样,你把自已永远的停留在那个状态去等我回来,可是这样的你还是承受不了他们给的压力。
对不起。泪水无泪地坠落,我在上面俯视着自已的身体,透过乌黑长发看到了那面无表情的空洞面孔。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在警局做笔录也是这样。
好在,不,这不是好事,越青玉作为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同时病情丝毫未有好转,再加上屡次自杀未遂(他从未告诉我)。
他的死亡轻易地以自杀盖棺定论。
那孩子,恐怕也对我很失望,很失望吧。
我终于回到了家,因为父母把所有越青玉的东西都扔掉了。
我的东西?早就扔干净了,不过还是有一些被青玉小心地挽留在深处。
我疲惫地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把我们的东西都装上,准备离开那个家。
“我们再要个孩子,这两个都废了。没人传宗接代可怎么办?”关上门前,听到了中年人的窃窃私语。
我连冷笑都懒得给予。
我回到了遥远的出租屋。
行李箱没有打开,旁边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我。
我终于蜷缩起来,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华灯初上。
我默然不语地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终于伸出手摁亮灯光。
非常轻快地翻出一堆又一堆药盒,我甚至在愉快地哼着小曲。
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
事先灌了两瓶酒,连身体习惯的震颤都开始虚无。
药物大部分有着大剂量催吐的效果,某种意义上,我生病之后更了解我自已了。
于是更加平和地先闪出锐利刀锋,三管齐下嘛,再不行……
我也迈出那一步,虽然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