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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去取铜镜，反身回来时，瞧见姜望舒己经将纱布拆开了，她快步冲上前：“小姐，不可，您伤处刚刚上药。”
姜望舒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接过镜子对着脖子看了一圈，受到惊吓而提起的心，缓缓落下去了。
那道伤约莫两寸长，在莹润细腻的耳垂下方，连至锁骨上方，不算很长，也己经结痂，上方还残留着些许药粉，味道有些苦涩，伤口乍一看像是一道红痕，并不严重。
应当不会留疤。
姜望舒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昨晚元翊宸撩她面纱时的场景，原来他昨晚发现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暴君究竟对她是何意？
姜望舒俊眉微拧，余光瞥过放置在红檀木雕花置物架上摆放的金丝玉如意。
骤然想起，那日她第一次进入乾清宫，身边只有婉玉，当时的她对乾清宫很是好奇，西处打量着，便一眼相中玉如意。
后来，暴君便以火锅为由，将玉如意赏赐给她，在此之前，他曾单独与婉玉交谈，还被她误会来着。
姜望舒突然感觉思绪通了，她做好火锅，暴君瞧着并没有很喜欢火锅，至少除了她给暴君的那片毛肚，他再也没动过。
后来皇后来过，她出来时锅底都快熬干了，但锅里的菜基本与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她若有所思，手指轻敲在床榻边缘，目光看向婉玉，无言几息，随后笑道：“昨日是陛下抱我去的冷泉？”
声音如破锣一般刺耳又难听，但却透着威压的意味。
婉玉垂下头，乖顺的回话：“是。”
姜望舒沉声道：“你为何对我知无不言，是陛下让你如此说，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一国之君需要奴婢来替他说话吗？传话是虚言明陛下口谕的，无需这般委婉告知，有损龙颜。
婉玉抬眸就对上姜望舒冷冰冰充满怀疑的眸子。
她猛的跪下来，心中知晓，姜望舒这是在质疑她的忠诚，话中含义都在点明她是陛下的人。
刚刚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狐疑，便觉不妙，果然应验了。
“奴婢被陛下指派前来贴身伺候小姐，那便是小姐的人，宫中奴婢，一奴不侍二主，这是规矩。刚刚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并非陛下指派，还望小姐明鉴。”
姜望舒蹙眉，满脸不信：“那你之前是不是把我相中玉如意之事，告诉陛下了？”
婉玉心中叹息，这活实在是太难干了。
她匍匐在地磕了个头，才开口道：“那时小姐刚到宫中，陛下询问小姐那日醒来后都做了什么，奴婢那时还未被指派，陛下是整个皇宫的主子，奴婢只得知无不言，如实禀告。”
这些话陛下没有说过不可告诉她，婉玉便悉心解释给姜望舒听。
姜望舒彻底糊涂了，看中什么就想办法送给她，虽然火锅的由头没用上，后来太后作妖，他便顺水推舟赏赐。
之前倒还没觉得奇怪，到后来越来越奇怪，暴君好似有点太好说话了。
婉玉跪在地上，悄悄抬眸觑了眼姜望舒，她此时正盯着不远处的黄铜镂空莲花香盏出神，似乎在思索她话中的可信度。
婉玉在宫中多年，深知奴婢不忠诚会造成的惨痛后果，她不怪姜望舒警惕，有警惕心是好事，总比平白被人害了，却连凶手不知是何人要强。
此事急不得。
“小姐，奴婢去唤翠果姐姐过来可以吗？”
姜望舒思绪被打断，还愣了一下，突然提翠果干嘛？
她收回目光，看向婉玉。
婉玉继续道：“奴婢身在宫中，知晓奴婢忠诚的重要，奴婢笨嘴拙舌，无法宽解小姐的疑虑，但求小姐给奴婢一个证实的机会，不求贴身伺候小姐，只求留在小姐身侧，还望小姐成全。”
她说完又猛的磕了一个头。
姜望舒明白了，她这是以为她还在怀疑呢？
她沉默几息，弱弱的问道：“那以后我说的话，你会禀告给陛下吗？”
婉玉跪在地上听着她费力的声音，斩钉截铁道：“不会，奴婢己是小姐的人，便心向小姐，绝无二心。“
姜望舒心安神定的颔首，抬了下手，让婉玉起来。
婉玉起身后，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过来。
婉玉又跪下来：“奴婢不敢。”
姜望舒真的快麻了，还不如之前在将军府把门一闭过自己的小日子舒坦呢，进了宫才知道，这些规矩实在是太繁琐了，她有样学样，才只能模仿到三分。
“过来吧，我有事问你。”
婉玉犹豫片刻，听话的上前，不过是离她近了些，并未坐在她身边，时刻恪守规矩。
姜望舒没难为她，将刚刚疑惑的问题问出：“陛下之前有没有什么白……相好？或是心悦的女子，再或者他小时候有没有碰到让他性情大变的事？”
姜望舒总感觉他好像把自己认成了谁，那双透着冷意的眸子，每每看向她时，都像是在透过她，深深的望着旁人。
她能感受暴君对她的偏心与照顾，虽说还没到纵容的地步，她们也并没有说过几次话，上次的谈话还不愉快，连最起码的熟悉都还没做到。
但暴君对她与旁人是不同，还曾教她如何使用计谋借刀杀人，后来还替她出气。
若换做旁人估计都会觉得，暴君定然因上次的亲密，而对她上心了。
姜望舒知道不是这样的，暴君是谁？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独掌大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自他锋芒毕露，将一群皇子衬托的一文不值之后，什么女子没见过？
更别提后宫那各色美人，据说美不胜收，各有各的特色。
婉玉心中大惊，慌乱的看了眼窗棂的方向，“小姐慎言！陛下的过往不是奴婢所能置喙的，小心隔墙有耳。”
姜望舒不满：“隔墙有耳，但你贴过来跟我讲，面前只有我这只小耳。”
她就不信悄悄话还能被听到啦？
婉玉犹豫好一会，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一步弯下身子，凑近姜望舒耳边，轻声低语。
“陛下如今年岁22，在陛下十岁时，曾在先帝爷奉行每年祭祀回宫的路途中走丢，待找回来时，他曾哭闹着说有人还在等他，由于太过吵闹，后被太后娘娘关了禁闭。”
姜望舒皱眉，十岁？有点太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