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翊宸修长的手指轻敲在桌案,发出阵阵轻响,这些话无疑对他是一种冒犯,但对眼前的人,他不知为何往日的脾气竟在对她时消失了。
他冷冷俯视着她,昨日她在身下欲仙欲死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今日便被人欺辱到宁愿冒死得罪他,也不愿传出去。
在将军府中的她竟这般好欺负?还是他拿不出手?
“朕,允了。”
姜望舒眼泪停滞片刻,似乎是没想到他能应允,委屈的神情被收起,面上露出些笑来:“谢陛下。”
元翊宸在心中叹息,他从未对女子生出怜悯之心,皇后嫡子胎死腹中时,向他哭诉心中的悲痛,他那时只觉麻烦。
皇后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嚣张跋扈,若非太后硬要赐婚,那时的他又未坐稳皇位,不然断不会答应娶她为国母。
那个孩子没了便没了,原本他便对这来路不正的孩子带有不喜。
但此时,姜望舒泪眼朦胧,孱弱伶仃的跪在他面前,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委屈的泣不成声,让他不由得心软。
或许因她是唯一不惧怕他,还敢对他言行无礼的女子?
元翊宸想不明白,余光触及到一抹鲜红,恍然回神,站起身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姜望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忙环住他的脖颈,“陛下?”
元翊宸充耳不闻,软玉入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昨夜的疯狂。
他克制的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哪怕动作轻柔,却依旧让她娇软痛呼。
姜望舒羞赧的紧闭唇瓣,垂下头不敢看他。
此举取悦了元翊宸,轻笑道:“昨夜的夫人可不似今日这般胆怯。”
姜望舒身子猛的顿住,昨晚她除了推倒暴君还干啥了?
对上元翊宸意有所指的神情,心中更是充满疑惑。
今日自醒来之后,这一轮番的事情袭来,便没找到机会询问。
周永福很快找来太医,依旧是那位查处毒物的异国服饰女子。
她仔细给姜望舒处理过后,将忌口和需要的药物告诉给宝娟,接着便去外头,回禀陛下。
姜望舒趴在床榻上呲牙咧嘴,不一会儿,翠果红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小姐,这是陛下赏赐的金创药。”
金创药?这可是好东西呀!
姜望舒享受着两位婢女的悉心照料,金创药粉洒在伤处,微微有些蜂蜇刺痛,但适应过后,便一阵凉爽,很好的缓解了痛楚。
就在这时,禅房门被推开,元翊宸坦然的大步进来。
姜望舒的衣服还没有被整理好,伤处暴露在外,吓得她连忙爬起来,将掀致腰间的裙摆放下来,这一动作扯到伤处,疼得她小脸顿时煞白。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暴君。
虽然她倒是无所谓,毕竟在将军府时,偷跑出去找男倌寻欢作乐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被看就被看呗!从传过来就知道暴君注意着她这边,便从逃离将军府时的隐秘小道溜走。
她可以,但身为将军府夫人的姜望舒,不行!
姜望舒惶恐的望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面若冠玉,覆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股强大的威压正不断的朝她袭来。
她身形微顿,不明所以的看过去,脸上还带着骇人的巴掌印,红肿不堪。
元翊宸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抬手递给宝娟,摆摆手示意屋内人退下。
姜望舒心脏微颤,这架势看着不太对,他不能这么聪明,猜到她在演吧!
她这些伤可都是真的。
元翊宸沉静的凝视着她,半晌,他屈尊降贵的开口:“今日好好歇着,明日随朕一同出门。”
姜望舒瞪大眼睛,控诉的望过去。
她受伤了!
受、伤、了!
拖着残败不堪的身躯,陪你出门?周扒皮都没你会安排!
元翊宸戏谑扫她一眼,弯下身子,与她平视,望着她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唇角微勾:“朕替你摆平麻烦,你总要乖顺些,来报答朕!朕一日未在寺中,你便要作妖,朕如何放心?”
姜望舒听明白了,这是要把她挂裤腰带上时刻看着?
她难不成穿越还得当吉祥物?
不过回想这三日,第一天霍霖找上门,将她推倒在地,第二天,她喝酒狂欢,给暴君扑倒了,今日廖嬷嬷打上门,她完美负伤。
暴君也算是无妄之灾,遭老罪了。
他首起身子,手中着冒着幽光的佛珠:“明日起,你跟在朕身边,无需遮掩,本面即可。”
说完不给姜望舒拒绝的机会,扭头就走。
等她回过神来,哪还有暴君的身影。
她气的对着禅房门无声呐喊,呲牙咧嘴,无能狂怒!
*
翌日,骄阳普照,露珠挂在枝桠尖杈摇摇欲坠,鸟儿站在金色砖瓦之上展翅欲飞,蝉儿挂在树上,孜孜不倦鸣叫着,试图叫醒禅院中还在睡梦中的人。
暴君的金创药与不知名的药膏,的确效果显著。
姜望舒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左边脸颊的红肿己完全消褪,身后的伤原本伤的便不重。
执刑的小厮是她的人,仅仅有些破皮流血罢了,只是血流的比较多,瞧起来骇人些。
姜望舒身子特殊,患有凝血障碍之症,一旦身子出现伤口,便血流不止,昨日血刚出未久,暴君恰好赶到。
她收拾好自己,便出门了。
昨日元翊宸曾亲口说无需遮掩,她连痘印妆都未化,就简单涂了个淡妆。
刚出禅门,就见一身墨黑暗龙盘云常服的元翊宸站在树下,仰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正专注的瞧枝头上的鸟儿。
姜望舒脚下一顿,眼神呆滞的望着他。
暴君无疑是好看的,他若是没有心理病的话,定然是德才兼备,龙章凤姿的贤君。
他的计谋与决策,朝中无人能敌,基本没有篡位的可能,可他的暴谑却被无数人诰病,忘却他的英明。
还是那句话,这男二没什么毛病,就是脾气臭了点。
姜望舒正在心中暗自惋惜,不知元翊宸己发现她,并盯着她许久。
他见姜望舒竟如今胆大到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当即呵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僭越朕。”
滤镜碎了。
姜望舒连忙跪下讨饶:“陛下息怒,臣妇不敢。”
奥,还有一个毛病,好端端的人偏生长了张嘴。
她以后定然为他找来上好的哑药。
天色并未大亮,初日挂在东边,呈金黄色,映照大地形成一层天然的金箔薄膜。
姜望舒被大早喊起来,根本没睡醒,哈欠连篇的坐在马车上,频频看向正闭目养神的暴君。
还别说,暴君睡着的样子,缺了平日的威慑力,悄然增添几分温润,倒像是如沐清风的翩翩公子。
可惜,长了张嘴。
姜望舒望着外头快速向后移动的树,眼皮愈发沉重,没一会,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续醒来时,俨然己不在马车里。
姜望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梁顶。
身侧立刻有人凑上来,她衣着锦缎宫衣,瞧着就像是宫里的人。
姜望舒还未完全清醒,睡眼朦胧的望着她,像是一只懵懂的红眼小白兔。
“姜小姐醒啦,奴婢婉玉见过小姐。”
她恭敬得体的屈膝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