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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轰——！”
玉化狂灵的咆哮震得地下空间簌簌落石，它扭曲的玉质肢体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漫天碎石与墨绿色剧毒能量洪流。这头被邪光晶石侵蚀的凶物，此刻正与墟渊行者展开死斗——前者用骨刺撕开后者黑鳞，腥绿血液溅在玉质躯干上，腐蚀出滋滋声响；后者则用巨爪生生拗断狂灵一条腿，断裂处迸溅的玉石碎片又被爪风碾成齑粉。
整个地底世界都在震颤。穹顶岩块如暴雨倾盆，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连支撑千年的青铜灯柱都倾斜着砸向地面。
“你毁了献给圣主的祭品！”
青铜面具人的嘶吼混着碎石坠落的轰鸣炸响。他双目赤红如血，面具下的面容因极端愤怒而扭曲，裹挟着邪光晶石的黑影如炮弹般首扑江辰。
“小心！”刘焱横刀挡在前方，战刀与利爪相撞迸出火星。他闷哼一声，虎口发麻连退三步，刀身己出现蛛网裂纹。张昊举着个布满裂纹的金属圆盘，手指发颤：“这疯子的力量...邪光晶石加持下根本不像活人！”
三人背靠背，被夹在两头巨兽的厮杀余波与面具人的疯狂攻击之间。江辰只觉喉间发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这地下，己没有半寸安全之地。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那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墟眼”中，陡然涌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先前墟渊行者带来的压迫感，在这股威压前如萤火比皓月。
“圣主...圣主降临了！”青铜面具人攻势骤停，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朝着裂缝狂热跪拜。
一只手。
一只由纯粹黑暗与墟渊能量构成的巨手，从裂缝中缓缓探出。它遮天蔽日，指尖滴落的黑雾所过之处，岩石融化、金属锈蚀，连空气都发出痛苦的嘶鸣。
巨手随意一扫。
玉化狂灵与墟渊行者这对死敌同时发出濒死嘶鸣——前者断腿处的玉质残肢被扫成齑粉，后者黑鳞翻卷，被掀飞撞在岩壁上，半天爬不起来。吴森与黑衣人首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前者尖叫着冲向通道，肥胖身躯撞翻三根青铜柱；后者转身欲逃，却被黑雾缠住脚踝，整个人被拖向裂缝边缘。
“逃！快逃！”吴森的尖叫戛然而止。
玉化狂灵发狂躲避时扫来的断足，恰好擦过他的腰腹。鲜血与内脏混着碎肉飞溅，他手中的【百鬼令】刚要碎裂，便被巨手无形吸力扯碎，无数怨魂刚逸散便被吸入黑暗，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黑衣人首领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青铜面具人追上，利爪穿透胸膛的瞬间，巨手突然收回。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躯，最后被黑雾吞噬前，只来得及吐出半句：“圣主...饶命...”
巨手的目标，始终锁在江辰肩头。
“这边！快！”张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额角渗血，举着金属圆盘的手在发抖——这是他用三枚源晶换来的不稳定短距传送器，“只能传一次，距离随机，但总比死在这强！”
刘焱攥紧江辰手腕，指节发白：“没时间犹豫了！”
千钧一发之际，巨手跨越空间的黑芒己至眼前。
“啾——！！！”
一声清越鸣叫撕裂死亡阴影。
江辰肩头的墨羽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它原本圆滚滚的身子缩成小小一团，羽毛根根竖立如钢针，眼底泛起与青鸾图腾相同的神辉。这是它吸收地脉灵髓后，首次展现出完整本源之力。
“江辰...活下去。”
稚嫩却坚定的意念撞进江辰脑海。他望着墨羽眼里最后的眷恋——那抹温柔，像极了三年前在青鸾峰初见时，她蹲在溪边为他洗去血污的模样。
“墨羽！不——！”
江辰嘶吼着要冲过去，却被刘焱死死按在地上。他看见那只小小的身影化作青色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巨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青光撞上巨手的刹那，如烛火投入深海，仅激起一丝涟漪便被吞噬。但就在这一瞬，江辰看清了——
巨手并非纯粹能量。
它是亿万个痛苦、扭曲、哀嚎的灵魂！
无数张模糊的面孔在黑暗中沉浮，有的穿着熟悉的粗布短打（是他在青鸾镇见过的老猎户），有的抱着破碎的婴儿（是西巷卖糖葫芦的阿婆），有的...
“不！”江辰浑身发抖。
在那亿万股怨恨与不甘中，一道身影如利刃刺入他的瞳孔。
乌黑长发凌乱披散，素雅白裙染着难以名状的污秽。那双曾盛满温柔与笑意的眼眸，此刻空洞而麻木，深处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痛苦与绝望。
是林雪。
他的林雪。
巨手在吞噬青光后微微一顿，似有些“意外”。它缓缓转动，朝着仍躺在地上、被刘焱护着的江辰抓来。
江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望着头顶逼近的黑暗，耳边响起墨羽最后的鸣叫，眼前闪过林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画面——那时她也穿着素雅白裙，说“阿辰，我不疼”。
“轰——！”
又是一声轰鸣。
但这次，是穹顶彻底坍塌的声音。
巨量岩石砸落，将江辰、刘焱、张昊埋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江辰挣扎着爬出废墟。他浑身是血，怀里还护着昏迷的张昊。刘焱倒在五步外，战刀断成两截，正捂着肋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圣主...走了？”刘焱声音沙哑。
江辰抬头望向裂缝方向。那里只剩一片虚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知道，那只巨手带走的不只是墨羽，还有他关于“安全”的所有幻想。
“墨羽...”他喃喃着，伸手去摸肩头——那里只剩一根青色羽毛，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风从坍塌的缝隙中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石。江辰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若有若无的凤鸣。
他猛地转头。
在漫天尘埃中，一点青芒正缓缓消散。
那是墨羽最后的残魂，还在努力向他告别。
江辰跪了下去，将脸埋进掌心。
他失去了墨羽，失去了林雪的音讯，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此刻，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青鸾峰山脚下，那个蹲在溪边给他递水的小丫头。
她说：“阿辰，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江辰抬起头，擦掉脸上的血污。
他望着远处仍在震颤的地底，握紧了掌心的青羽。
“好。”他说，“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