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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江辰坐在秦峰对面，身上还带着精神病院的寒意与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活下来了，没有疯。
秦峰将一份文件推过来，纸张摩擦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入职手续，以及保密协议。”
江辰拿起笔，指尖有些僵硬。他想起精神病院里那些扭曲的影子，那些无声的尖叫。
【墨羽】在他脑中冷哼：“一群不成气候的小鬼，也值得你耗费一夜？”
江辰没有理会，他只想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
“林婉的案子，你们查到多少了？”他问，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一些眉目。”秦峰的回答滴水不漏，“施术者很谨慎，但并非没有痕迹。加入我们，你会接触到全部资料。”
江辰的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为了林婉，为了那句“她身上有本座需要的东西”。
他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欢迎加入913特调局。”秦峰收回文件，“你的培训即刻开始。”
培训室是冰冷的白色调，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负责初步培训的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女人，代号“博士”。
“灵体大致分为游魂、怨灵、地缚灵、煞。”博士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念一篇枯燥的论文。
“游魂无意识，随波逐流。怨灵由强烈执念催生，具有攻击性。地缚灵受困于特定地点，通常与该地的死亡事件有关。煞，则是怨气、阴气高度凝聚的产物，极度危险，【蚀骨煞】便是其中一种。”
江辰听着，脑中是林婉苍白的面容和那股黑气。
“怨气是灵体的食粮，也是它们的武器。”博士推了推眼镜，“活人的恐惧、绝望、痛苦，都会滋养它们。”
“那怎么对付？”
“基础手段是隔离与驱散。利用特定材质的物品，如桃木、黑曜石，可以形成短暂屏障。某些符咒能干扰它们的行动。”博士取出一个小册子，“这是基础符咒的绘制与激发方法，你需要熟记。”
江辰翻开，里面是各种他看不懂的符号。
“更重要的是精神韧性。”博士强调，“你的‘看见’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负担。强大的精神力能让你在灵体面前保持清醒，甚至反过来威慑它们。”
她停顿了一下，“你昨晚在精神病院的表现，证明了你的精神韧性合格。但那只是开始。”
江辰感到一阵疲惫。他不仅要学习这些匪夷所思的知识，还要时刻提防【墨羽】在他脑子里的蛊惑。
【墨羽】嗤笑：“凡人的小把戏。本座当年……”
“闭嘴。”江辰在心里低喝。
博士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大部分灵体畏惧阳光、正气聚集之地。但怨气深重的存在，不在此列。”
“你的能力，目前还处于被动‘看见’的阶段。后续的培训，会教你如何主动‘关闭’和‘开启’，以及如何初步运用精神力进行自我防护。”
江辰点头，这些知识对他而言，是救命稻草。
培训持续了三天。
江辰像海绵一样吸收着信息，从灵体的分类到怨气的特性，从基础符箓到简单的防护手诀。
他知道了怨气的浓度会影响灵体的强度，知道了某些特殊场域会放大灵异现象。
【墨羽】偶尔会冒出来点评几句，言语间充满了不屑，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江辰明白，这些都只是皮毛。真正的战斗，远比书本上的描述残酷。
三天后，秦峰再次找到他。
“你的基础培训结束了。”秦峰递给他一个档案袋，牛皮纸的颜色有些发黄，边缘磨损。
“这是你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江辰接过，档案袋入手微沉。
他打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张黑白照片，一辆侧翻在路边的校车，车身锈迹斑驳，玻璃全碎了。
“【血色校车】事件。”秦峰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十五年前，一辆满载学生的校车在城郊失事，连同司机在内，二十三人无一生还。”
江辰的指尖抚过照片，冰冷的触感。
“事故原因至今不明。现场没有刹车痕迹，没有碰撞，就像凭空失控。”
“近期，那辆废弃校车附近，灵异事件频发。有目击者声称看到了小孩子的鬼影，听到了哭声。”
江辰的眉头蹙起。二十三个孩子，十五年的怨气。
“为什么是我？”
“你需要实战。而且，这个案子与你之前接触的【蚀骨煞】不同，它更‘纯粹’，怨气类型单一，适合你初步检验学习成果。”秦峰解释。
“你的任务，查明近期灵异事件频发的原因，评估危险等级，如果可能，尝试安抚或驱散。”
江辰抬头看他：“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呢？”
“撤离，上报。913不是让你去送死。”秦峰敲了敲桌面，“档案里有详细资料，包括当年的事故报告、目击者口供、以及近期事件的记录。”
“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现在是913的人，我们不希望损失任何一个调查员，尤其是有你这种天赋的。”
这话听起来像例行公事，但江辰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低头，继续翻阅档案。
遇难者名单，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二岁。
【墨羽】的声音幽幽响起：“啧，好浓的怨气，不错的补品。”
江辰的心一沉。
“校车现在在哪里？”
“城南废弃公交总站。当年事故后，它被拖到那里，一首无人处理。”秦峰回答。
“我需要什么装备？”
“基础防护符三张，一把桃木短匕，一个特制罗盘，可以侦测怨气强度。”秦峰从抽屉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
“还有这个。”他递过一个耳麦，“保持联系。遇到紧急情况，我们会提供支援。”
江辰将东西一一收好。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秦峰站起身，“车在楼下等你。”
江辰拿着档案袋，走出办公室。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
【血色校车】，二十三个孩子的亡魂。
这便是他加入913的第一个挑战。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林婉的仇，还需要他亲手去报。
坐上前往城南的车，江辰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档案。
照片上的校车，像一只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阴影里。
车门紧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