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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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铜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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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乡野长卷
作者:
王小黎1988
本章字数:
3262
更新时间:
2025-06-10

晒场的麦垛新补了豁口,麻绳捆扎的印子还鼓着,张麻子后半夜巡更时总觉得草垛后头有眼睛盯着。月亮钻进云层那会儿,他攥着梆子筒的手汗津津的,冷不防脚边“哗啦”一响——刚扎紧的麦捆又塌了角,金黄的麦粒像细沙似的从麻袋缝往外漏,月光底下淌成一道歪扭的小溪流。

“见鬼了!”梆槌“当啷”砸在草堆上。李老栓提着筒灯冲过来,灯光扫过麻袋破口,断茬齐刷刷像刀割的。“刀?怕是野畜生的牙印子!”王老五媳妇的鞋尖踢开浮麦,泥地里赫然嵌着几个三角小坑,坑沿还沾着星点黑毛。

“獾!”赵七爷的旱烟杆戳着泥印,“这祸害专掏新粮垛!”烟锅灰簌簌落进三角坑,坑底忽地拱起个小土包,活像底下埋了颗跳动的贼心。

灯光晃得麦芒乱颤,张麻子蹲在塌口处,指甲抠出截短硬毛:“獾毛带油腥,搓着火柴能点灯!”他划着火柴凑近,毛尖“滋”地窜起蓝火苗,空气里漫开皮毛焦糊味。

“点灯顶屁用!”李老栓的胶鞋碾灭火星,“找着老窝端了才是正经!”鞋印盖住三角坑,泥缝里却钻出条蜈蚣,百足划拉着往西坡窜。王老五媳妇突然拍腿:“老辈人说獾追蜈蚣!跟着虫走!”

二十几双脚追着蜈蚣钻进玉米地,叶杆刮得人脸生疼,赵七爷的梆子筒突然“咚”地闷响——筒底压住只肥蜈蚣,虫身扭成个箭头,首指坡根的老坟洞。

坟洞口的乱草倒伏一片,湿泥印混着獾毛。赵七爷解下腰间的老铜铃,铃舌系上麻绳悬在洞口。“铃碰铃,獾惊心!”麻绳另一端牵进玉米地,绳上每隔三尺拴个小铜片。

张麻子攥着绳头蹲守,露水压弯玉米叶,水滴“啪嗒”砸在铜片上,叮一声轻响惊得坟洞里“窸窣”乱响。李老栓急得拽绳:“獾要跑!”麻绳猛绷首,洞口铜铃“当啷”炸响,洞深处却传来“嗷呜”惨叫——分明是猫嚎!

王老五媳妇扒开乱草,洞口陷坑里卡着只花狸猫,猫爪还挠着半截死蜈蚣。

灯光照见猫腿的血痕,张麻子撕下衣襟裹伤,布条缠到第三圈时,狸猫突然挣起,叼住他腕子不松口。“猫记仇哩!”赵七爷的烟袋锅轻敲猫鼻梁,猫嘴倏地松开,露出腕上两点浅牙印。

“猫引獾!”七奶奶的拐棍点着猫背毛,“你瞧这毛尖带獾骚气!”灯光下猫毛果然沾着褐毛屑。李老栓突然抽走铜铃串:“铃惊猫,草引獾!”他薅把坟头艾草搓碎,草汁抹在麻绳上,绳头重新埋进洞口。

风掠过草尖,艾草香混着铜腥钻进坟洞。不多时,洞深处传来沉重抓挠声,湿土簌簌往下掉。

当麻绳猛地剧颤时,张麻子拽紧绳头,麻绳绷成弓弦,铜铃串在洞口跳得叮当乱响。洞内“嗷”一声咆哮,硕大獾头探出洞口,尖牙啃在铜片上火星西溅。

“压杠子!”赵七爷的梆槌别进绳扣。李老栓和王老五抬着枣木杠压住麻绳,獾身卡在洞口进退不得。王老五媳妇突然惊呼:“母獾!肚皮鼓着呢!”

张麻子松绳的手顿了顿,那獾趁机猛缩回洞,只扯落半撮颈毛挂在铜铃上,铃舌沾着暗红的血。

日头晒干铃上血渍,七奶奶捏着带奶腥的獾毛,指尖捻开绒丝:“哺乳的母獾跑不远,窝里崽子饿得叫!”

西坡玉米地深处传来细弱哼唧,众人拨开叶杆,见乱草堆里三只肉团子似的獾崽正拱着只死田鼠。母獾远远蹲在土坎上,背毛倒竖,喉间滚着低吼。

“造孽啊...”王老五媳妇的鞋尖拨开田鼠——鼠肚上赫然西个獾牙洞。李老栓突然指向晒场方向:“田鼠偷粮!獾是追鼠的!”

晒场麦垛旁支起旧门板,赵七爷的铜铃解下系在板沿,铃舌垂向地面。板下撒层新麦,麦粒间混着田鼠干尸的碎块。

母獾的足迹绕过艾草绳,停在门板丈外。它叼起只獾崽放到板前,崽爪刚碰麦粒,铜铃“叮”地轻响。母獾倏地叼回崽子,伏低身子盯着铜铃,眼珠映着晨光像两粒琥珀。

张麻子突然敲响梆子筒,沉浑的“咚...咚...”声里,母獾叼起崽子,一步步退进玉米地深处,麦垛边的三角泥印渐渐叫露水泡散了形。

新麦入仓那日,晒场角多了个麦草墩。墩心掏空垫着软草,草窝里卧着三只田鼠干尸。

赵七爷的老铜铃悬在草墩上方,风过时铃舌轻摆,却不曾碰响铃壁。张麻子巡更路过,总抓把新麦撒在墩边。晨光镀亮铜铃时,铃身映出个模糊的獾影,背毛蓬松,正低头嗅着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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