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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藏柜的警报声刺得柳妍耳朵生疼，断断续续的嗡鸣活像生锈的钢锯在来回拉扯。
她光脚踩过满地沾着酸奶的纸页，2016年的冷链质检报告黏在脚底，被体温捂得半透明，墨迹在脚心晕出"温度异常"的水印。
顾明远的雪茄灰掉在李烨袖口，暗红火星顺着羊毛爬，烧出个焦黄的洞，正好盖住文件里事故照片的日期——那张冷链车冲出山路的监控截图右下角，2013/12/24的白字正在炭化。
"拿复印件当离婚协议使？"
柳妍抓起收银台边的热敏纸，刚打的小票在她手心皱成团，"顾氏集团"的LOGO被手汗晕开。冰柜顶的LED灯给她眼皮投下青影，"上周说要准备结婚纪念日惊喜，结果在车库拆了三天行车记录仪......"
李烨指尖还沾着冰柜的白霜，雾气爬上他金丝眼镜的金属边。
他从裤兜掏出个挂着便利店积分卡的U盘，塑料壳都磨起毛了："顾家往冷链车塞走私药的监控，2018年那批阿司匹林害三十人肾衰竭的原件在检察院。"
货架缝隙漏下的光把U盘影子投在酸奶盒上，正好盖住"冷链特供"的烫金字。
货架突然掉下盒蓝莓味避孕套，包装正好盖住U盘上的樱花贴纸——那是柳妍去年情人节贴的，现在粉色花瓣都卷边了。
柳钰举着恢复首播的手机冲过来，美颜镜头把泛蓝光的U盘照得像毒药，背景虚化的货架上，2019年冷链资质证正在发黄。
"粉丝问这是不是情趣用品......"柳钰的镶钻指甲戳爆点赞特效，满屏红心淹没了U盘接口。
她耳钉流苏扫过镜头，划出的弧线和2015年冷链车GPS轨迹一模一样。
柳妍抄起关东煮汤勺舀起热汤，2013年的运输单在咖喱汤里卷成海螺，油墨煮出深蓝泡沫："上周半夜说修热水器，其实是去车库拷监控？"
她手腕内侧的烫伤疤跟着脉搏跳——三年前冷链车刹车失灵，咖啡机泼的。
玻璃门被风撞开，柳镇南的龙头拐杖戳在"小心地滑"牌子上。
他捡起沾蓝莓酱的文件夹，老花镜片上反着2005年柳家接手顾家冷链的交接单，茶渍正啃着"风险连带责任"最后那个句号。拐杖尖划地的痕，和冷链仓库平面图的消防通道标记严丝合缝。
"你决定考公就为这个？"
柳镇南用拐杖尖挑起泛黄发票，1999年顾家往油箱倒盐的监控图从褶皱里渗着油墨味。
他驼色大衣领上的金领针反着光，正好照出照片里被改过的发动机编号。
李烨的镜片裂成蜘蛛网，裂纹走向和冷链运输支线完全重合。
他摸出手机调云端备份，锁屏还是去年全家福截图："爸上月说要看老照片修复，我借了档案馆的徕卡扫描仪......"通知栏的红点不停跳，每个都对应着冷链投诉的GPS坐标。
"扫描我们柳家黑历史？"
柳妍扯开雪纺衬衫袖子，去年车祸缝的疤在冷气里发紫，蜈蚣状的针脚正咬着结婚照背景纹路，"你说这疤像咱们结婚照的花纹......"她指甲缝里还嵌着冷链车保险杠的红漆，三小时前停车场剐蹭留的。
微波炉在货架后头又炸了一声，焦黑的爆米花带着08年冷链事故报告砸在柳镇南的羊绒大衣上。
顾明远拿鞋底碾碎颗乱滚的珍珠，鞋底粘的檀木珠子正好压住10年车厘子的农药残留数值。
他袖扣上珐琅彩画的冷链路线图，这会儿正映着冰柜的蓝光。
"李科把政府冷链补贴新规都吃透了？"
顾明远拿都彭打火机烧着2021年政策文件边角，火苗顺着"温度监控"那几行字慢慢往上爬，"上周你说要推荐节能冰箱，结果害我冷库里三百箱阿根廷红虾的温控数据......"打火机盖开合的咔嗒声，跟冷链车冷库启动时的电流声一个调。
柳妍高跟鞋突然卡进地砖缝里，她晃着抓住冰柜门。
零下18度的白雾喷出来，15年冷链车超温导致疫苗失效的投诉信在冷热气里乱飞，纸上的签名正被冰霜冻得走样。柜门上的冰柱子映着七年前凌晨三点的监控画面。
"仨月前你说冷库缺温度计......"李烨伸手关上冒白雾的柜门，手腕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玻璃上流成冷链网的支流，"我跑了十七家五金店挑型号，最后定了德国产的接触式测温仪......"他衬衫扣子反光里，隐约能瞅见冷链车驾驶室的监控视角。
"就为记这些数？"
柳妍扯断脖子上的白金项链，吊坠砸在收银台键盘上弹起来，空格键卡住的位置刚好是U盘里监控视频的暂停帧。
断开的链子在地上蹦着排成冷库坐标，吊坠里刻的结婚日期被屏幕蓝光染得发灰。
柳钰首播的手机突然黑屏，充电宝接口蹦火星子点着了促销纸巾。
17年冷库火灾报告在火里卷成灰，消防演习签名和柳妍签离婚协议的手势叠在一块。
首播间最后飘着的弹幕问号，长得跟冷链车通风口一个样。
"分开三个月。"
李烨从公文包夹层摸出钢笔，笔帽上刻的结婚纪念日正好卡进U盘接口，金属磨树脂的声儿跟档案室抽屉滑动似的，"等顾家案子开庭......"他包内衬的暗兜里，微型温度计还在记着便利店温度变化。
柳镇南的龙头拐杖突然砸碎促销酒架，12年红酒运输变质索赔单被赤霞珠染出大片紫斑。
他蘸着酒在离婚协议按手印，指纹漩涡里漂着顾家二十年冷链路线。
碎玻璃碴子里，有块正好映出冷链车制冷系统的结构图。
"在把顾家送进去之前......"柳妍的珍珠耳钉掉进关东煮汤锅，溅起的油花在U盘上烫出焦痕，正好盖住关键时间点的数据，"先把你这些破数据收好！"
她手背上突起的血管走向，跟冷链物流的省际干线一模一样。
便利店玻璃终于扛不住温差炸了，晨雾混着警笛声涌进来。
李烨护着U盘后退撞翻农药检测仪，跳动的数字和19年蔬菜中毒报告的数据在晨光里糊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