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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的月亮像块被啃了边角的玉米饼，歪歪扭扭地挂在老樟树梢。李小冉贴着废弃仓库的砖墙挪动，布鞋尖碾过碎瓦片的声响，被远处拖拉机的突突声盖了个严实。她盯着三米外正在卸货的人贩子卡车，后斗里花花绿绿的糖果箱堆得老高，却在掀开油布时露出半截麻绳 —— 和昨天秀兰失踪时现场留下的纹路一模一样。
系统的危险预警在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摸了摸藏在袖管里的辣椒面小包。自从第十西章识破人贩子诡计，她就留了个心眼，特意让虎娃去镇上买了半斤干辣椒，在知青点的灶台上炒得满屋子呛人。此刻指尖触到油纸包的棱角，她突然想起张卫国教她捆麻绳时说的话："打活结要留三指宽，这样挣开时不容易伤着手。"
"砰 ——" 仓库木门突然打开，中年汉子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李小冉急忙缩进柴垛，却忘了身后堆着的玉米秆。干枯的秸秆发出脆响，惊得汉子猛地转身："谁？"
她屏住呼吸，看着汉子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拉越长。系统奖励的初级爆发力在血管里发烫，让她想起上次在晒谷场与张卫国掰手腕时，他耳尖发红的模样。就在汉子的鞋尖即将踩到她裙摆时，远处传来虎娃的狗吠声 —— 这是他们约定的求救信号。
"臭小子，又偷我家的南瓜！" 王大婶的叫骂声顺着夜风飘来，成功引开了汉子的注意力。李小冉趁机爬起身，却在翻越矮墙时被木刺勾住了袖口。她狠下心扯断布料，银镯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光，正好落在汉子的视线里。
"原来是你这丫头片子！" 汉子的脏话混着酒气扑来，李小冉转身就跑，却被对方揪住了辫子。系统的危险预警达到峰值，她本能地扬起辣椒面，朝着对方眼睛撒去。汉子惨叫着松手，她趁机踢向对方膝盖，却因慌神踢偏，自己反而摔进了旁边的水沟。
淤泥的臭味钻进鼻腔，她听见汉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暗叫不好。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张卫国的呼喊："小冉！小冉！" 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像根绷到极致的麻绳。
张卫国的草帽在晒谷场的石磨旁撞出声响时，王大爷正蹲在墙根抽旱烟。"看见小冉没？" 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袖口的北斗纹补丁被汗水洇得发亮，"虎娃说她跟着收山货的卡车出了村。"
王大爷的旱烟杆在石磨上敲出三声短响 —— 这是村里遇贼时的暗号。晒谷场的狗突然集体狂吠，张卫国顺着狗叫声跑到村口，看见卡车的车辙印朝着后山的废弃砖窑延伸。他想起下午虎娃说的话："那些人货箱里的糖果纸，和秀兰姐丢的那张一模一样！"
砖窑的破窗户里漏出昏黄的灯光，张卫国摸到裤兜的火柴盒，突然想起李小冉教他认蒲公英时说的话："白色绒毛能止血，就像心里的惦记能救人。"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后墙的藤蔓往上爬，听见窑内传来李小冉的声音："你们拐了多少姑娘？秀兰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臭丫头片子，管得挺宽！" 汉子的声音带着不耐，"识相的就乖乖跟老子走，不然 ——" 话未说完，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张卫国从破瓦缝往下看，只见李小冉举着半截瓷碗，护在胸前，腕上的银镯碎成两半 —— 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的心猛地揪紧，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遭遇危险，启动紧急支援。" 但张卫国知道，此刻能救小冉的，只有他自己。他摸了摸腰间的镰刀 —— 早上帮王大婶割豇豆时磨得飞快，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卫国！" 李小冉的呼喊混着咳嗽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张卫国再也顾不上隐藏，踹开窑顶的木板，顺着绳索滑下。汉子的短棍擦着他的耳际划过，他趁机挥出镰刀，割断了捆着李小冉的麻绳。
"跑！" 他一把拉住李小冉的手，朝着窑后小门冲去。身后传来人贩子的咒骂和追赶声，张卫国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教小冉认稗草时，她把稗草当稻穗的糗事，此刻却觉得，眼前的姑娘比任何稻穗都要坚韧。
两人在田埂上狂奔，张卫国突然想起虎娃说的捷径："穿过这片荷塘，就是民兵队的晒谷场！" 他带着李小冉跳进齐腰深的荷叶丛，淤泥没过脚踝，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受伤了？" 李小冉突然摸到他后背的湿意，借着火柴的微光，看见他衬衫上的血迹。张卫国咧嘴一笑，耳尖在火光中发红："没事，就是被木刺划了道口子，比虎娃摔进粪坑时的伤轻多了。"
远处传来民兵队长的哨声，张卫国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己经过去。他看着李小冉手腕上的血痕，突然想起在老樟树下教她绣五角星时，她总把角绣得歪歪扭扭，却固执地说："这样才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
"卫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小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在看见他草帽上的荷叶时笑出声，"你这样子，比老黄忠掉进荷塘还狼狈。"
张卫国摸了摸头上的荷叶，突然发现李小冉的辫子散了，沾着淤泥的发梢滴着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他别过脸，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虎娃看见你袖口的布片，追着卡车跑了二里地，现在估计正蹲在民兵队门口哭呢。"
荷塘的蛙声突然密集起来，像在为这场逃亡奏乐。张卫国看着远处亮起的火把，知道民兵队的人就要来了。他突然想起父亲的信里说过："真正的守护，不是把人护在身后，而是和她一起面对风雨。"
此刻，他握着李小冉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那些在晒谷场度过的时光，那些一起认稗草、绣五角星的日子，都在这一刻有了更深刻的意义。而眼前的姑娘，早己不是初到德安时那个笨拙的知青，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危险的伴侣。
"疼吗？" 李小冉看着他后背的伤，眼里泛着泪光。张卫国摇摇头，看着她腕上断裂的银镯："等这事完了，我帮你找镇上的银匠，把镯子打成星星的形状，就像你绣在我草帽上的那样。"
夜风掠过荷塘，送来远处晒谷场的麦香。张卫国突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知道，这次的危险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牵着小冉的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当民兵队的火把照亮荷塘时，张卫国看见李小冉嘴角的笑意，突然觉得，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值得期待。而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星光，那些在危险中紧握的双手，终将成为他们穿越时光的勇气，在 1958 年的土地上，种下属于他们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