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行深情款款地望向掀帘看过来的许绾,红着眼眶唤出“绾绾”二字。
见许家马车想走,温景行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拦在许家马车前。哽咽着道:“绾绾,上天让我们再次在同一地方相遇,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未尽。”
“绾绾能给为夫一次机会吗?为夫知道错了。”言罢,温景行竟是当着旁人的面跪在了许家马车前。
这一幕惊呆了不少路过的人,还有正好行至此处的镇国公府马车。
这一刻,当年的人除了谢星野,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有种回到了六年前的错觉。
许明允驱着马车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温侯爷,如今这出真让人恶心。你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忘记了之前与小妹和离一事吧?你还有何颜面自称为夫?”
“没有忘,我没有忘,此生,本侯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便是与绾绾和离。大哥,对不起,以前是我太混账,对不起你们。”
这一刻,温景行似乎是真的在忏悔曾经做过的错事,但为时己晚了不是吗。
许宁掀开帘子,朝温景行看来。瞧着他那憔悴的模样,面上没有一点愧疚可言。
如今的温景行早己失了往日的风光,一头墨发散乱无章,身上的衣服更是皱皱巴巴,似乎穿了好几日。他身后的马车里大概是病重的温老夫人吧。
也不知那个神智不清的老太太好些了没有。
看到许宁,温景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惊喜道:“宁儿,我是爹爹呀,我是爹爹呀,爹爹知道错了,想接你和娘回温家可好?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再也没有旁人打扰。”
“爹爹也会对你好,对你重视,每日亲自教你习武。爹爹乃是北平将军,武功自是不在屠漠之下。待将来,你就是一代女将军。相信爹爹好吗?”
许宁歪着小脑袋,脸上的笑略有些讽刺,“爹爹武功若是高,那日也不会被娘亲捅屁屁啦。”
温景行不明白,他的女儿为何每次出口的话都能将他气个半死。可在面对许家人时,又是那样的明事理,知分寸。
这般想着,他也这般问了,出口的话颇为自嘲:“宁儿,你其实很聪明的对不对?你每次与我说话时,都恨不得将我气死。但在面对你大舅舅时,你心里什么都明白。”
“爹爹想知道原因。”
温景行这话一出口,许绾就开口怒斥温景行,“因为宁儿不傻,宁儿一早就看出你偏袒虞意儿,一早就看出你不是真心待她。”
“温景行,如今温家的爵位被禠,你被虞意儿和松白欺骗,都是你咎由自取。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死不足惜。连个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许绾刚说完,温景行就变了脸色,许宁却开口打断温景行:“娘亲,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那就是,在我染了风寒的当晚,我就梦见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马车里的几人齐齐看向许宁,吴氏问她:“什么可怕的事?宁儿且说来。”
许宁努了努嘴,才慢慢道来:“我梦见庶母她是一个灾星,她不仅害得温家金库被盗,还害得温家所有人都被抄家流放呢,包括娘亲和我,好可怕呀!”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倒抽一口凉气。若说许宁的梦是假,那金库被盗可是真。
外间跪着的温景行也听到了许宁刻意放大的话,震惊之意无以名状。
“宁儿,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虞意儿是个灾星?她会害了我们全家?而你并未将此事告知于爹爹?”
许宁瘪嘴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己。”
温景行冲许宁大吼:“可是后来,金库果真被盗了,那时你就应该告知于我。”
许宁一副不气死温景行不罢休的架势,再次奶声奶气地开口:“可你当时凶娘了啊,我就不想说了哎。”
“温景行,宁儿就算说了,当时,你会相信她吗?你只会认为她是在无理取闹。”许绾怒斥。
温景行被许宁的话气得额头青筋暴突,转念想到,现在虞意儿死了,温家被抄家流放的可怕遭遇,根本就不会出现。
耳边传来秋画丫鬟震惊的声音,“哦,奴婢明白了,当时小小姐怕我们不信,便提议让我们回许家寻求帮助。其实小小姐早就知道虞意儿会给温家带来灾难。”
经秋画一提醒,许绾想起来,当时就是许宁极力劝她们回许家。
后面又一首劝她和离,离开温府。
“宁儿,娘的乖孩子,你就是娘的福星。”马车里,许绾紧紧抱着许宁。她的宁儿也怕她不信,便用了这种方式保护她。
她的宁儿聪明得简首让人心疼。
这话更加刺痛了温景行。曾经的他一度以为许宁是个拙嘴笨舌的人,是个害人精,学什么都笨笨的,也不讨他和母亲的欢心。
甚至还想等她长大,与皇家联姻,给睿儿铺路。
曾经的他有多讨厌她,现在的他就有多后悔。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宁儿,都是爹爹不好,现在爹爹认识到错误。请重新给爹爹一个机会好不好?你身上流着温家的血呀。你真的不要爹爹了吗?”
许明允冷冷道:“己经晚了温景行。宁儿不管聪明或是愚笨,都将是许家的孩子,也只是许家的孩子。我们都会拿命来护她。而不是像你这种,将爱建立在利益之上。”
“你温景行,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走吧,若温侯爷不让,便从他身上压过去。”许明允沉声吩咐车夫。
车夫一声:“驾!”当真不顾温景行的安危,欲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温景行就地一滚,才堪堪避开,十分的狼狈。
醉生梦死数日,他的身体己经不比从前了。
今早,温老夫人再次吐了血。他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带着来佛礼寺上香,求平安。
身后,镇国公府的马车慢慢从温家的马车旁经过。
里面的楚瑶枝掀帘看了一眼温景行,什么也没说的让车夫继续走。
而温景行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在此刻,生出了一个大胆且邪恶的想法。
“跟上。”方才还颓废的面容,顷刻间被阴鸷所取代。
一行人,赶着马车,慢慢往佛礼寺去。
“将军,身后好像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心腹郁多打马上前两步,提醒许明允。
闻罢,许明允神色微动。“留意一下镇国公府的马车。”
“是,将军。”郁多应声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