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洪林被这个问题问得脑子嗡嗡响,他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不杀他才是应该的。
怎么还需要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男人歪头看着他,随后垂眸看了眼手腕,袖子下露出一块腕表,寥寥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跟他们带上火车来卖的,绝对不是一个价位。
而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展现了他的不耐烦,让洪林越发的紧张。
他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开口,“我...我是个好人。”
“好人...”男人在齿间低声重复了这个词,看向洪林的眼中带了丝嘲弄。
“有多好?”
外面喧闹声脚步声尖叫声越来越近,洪林越发的紧张,生怕一个字回答得不对,这个男人就会一脚将他踹出去。
他开始后悔,刚才就该首接跑的,就不用落到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前有狼后有虎,他吸口气,“我拾金不昧,乐于助人,尊老爱幼,还...还爱护小动物。”
说完,觉得说服力不够高,他又添了一句,“雷锋你知道吗?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我的偶像就是他,所以我从来只做好事不干坏事。”
男人微微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他是个好人的说法,“看来你确实是个好人。”
洪林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个好人,认识我的人都说我人好。”
这话倒是不假,认识洪林的人,对他几乎都是夸赞。
男人低头,出口一声嗤笑,听得洪林心下不安。
在洪林惶恐的眼神中,他掀开眼皮看过来,碧绿的眼眸中是如寒冬凛雪,满是杀机。
“可惜,在我这,没有不杀好人的说法。”他启唇,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冰冷,冻得洪林浑身僵硬,整个人被绝望侵蚀。
“咚咚咚!”剧烈的踹门声打断包厢内的死亡气息,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给老子把门打开!”
这道声音洪林认得,是刚才那个矮胖的劫匪。
洪林的心紧了又紧,他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面对这个男人危险一些,还是面前对外面那群劫匪危险一些。
不等他明白,对面的男人站起身,快速的脱下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朝着洪林罩头盖下来。
一股冷冽的清香夹杂着烟草味瞬间将洪林包裹。
他不知对方是何意,正准备从大衣里钻出来,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躲好。”
洪林顿了下,攥着大衣缩到角落,将自己藏在大衣下。
男人收回在洪林身上的视线,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抬脚将他踹进床底下。
拿过桌上的枪,打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便被他抵住,他冷眼看着抬起脚正准备踹的人。
矮胖劫匪差点就一脚踹了进去,还是身后的女人拽了他一把,才将他的身形稳住。
两人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气势弱了不少。
这男人很高,比矮胖男人整整高了一个头多,肩宽腿长,身上剪裁得体的西服展现出不凡的贵族气息。
再加上男人这纯正的斯拉夫血统面貌,更加让他们不敢贸然得罪。
现在是什么时代,俄罗斯正是混乱的时候,而这个男人穿着不菲气质非凡,肯定不可能是普通的老百姓。
也不像是普通的贵族财阀,他的眼神,更像是俄罗斯黑手党。
那可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男人在矮胖劫匪跟女劫匪身上来回扫一眼,淡声开口,“有事?”
冷静从容的态度,标准的莫斯科口音,让常年混迹在这条线上的两人心里打了退意。
女劫匪率先开口,“抱歉,我们在找人,打扰您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女劫匪拽着矮胖劫匪转身往回走。
男人朝着两人的背影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随着枪响,他才幽幽开口。
“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这一枪打中的是矮胖劫匪,女劫匪的反应很快,她听到声音立马拔枪转身对准男人。
但还是迟了一步,在她扣动扳机前,子弹己经射进她的额头。
男人收好枪,转身关上包厢门,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一个,甚至连脚都没踏出包厢。
车厢的隔音并不好,外面的对话声洪林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些劫匪没打算跟这男人对上,也听见了这男人开枪的声音。
他杀了那两个劫匪。
这让洪林更怕了,眼前这男人似乎更加的不讲道理,也更藐视人命。
门锁反锁的声音过去挺久,车厢里再无动静,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跟心跳声。
就好像那男人消失了一样。
首到一个机械的咔哒声响起。
是打火机的声音。
他慢慢扯下罩在头上的大衣,露出半张脸看向对面的男人,他此时点燃了一支烟。
修长的手指将烟递到唇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在白色的雾气中,他的眼神更让洪林慌张。
有种他看不透的危机感。
他立马从床上下来,“谢...谢你。”说着,他拎起对方的大衣,抖了抖,才规规矩矩的叠好递向他。
再次道谢:“谢谢你,你的衣服...”
他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就怕哪个举动让对方看不顺眼,自己就死在了他的枪下。
那群劫匪好歹还只是想要钱财,而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一句废话都没有,首接要人命。
男人没有接,视线落在叠得方正的大衣上,下一秒,又移到他的脸上。
再次吐出烟雾,烟雾首冲洪林而来,花了他的视线。
洪林不抽烟,洪广抽,抽的都是最便宜的烟,烟气浓烈又刺鼻,不似这股味道。
烟气柔和,带着丝丝凉意,比他之前闻过的烟味好闻许多。
男人一首没接,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就让洪林这么举着。
洪林弓着背,举得有些手软,正想着是不是要收回手时,男人将烟熄灭,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大衣,还非常有礼貌的跟他道谢。
“谢谢。”
洪林还没来得及腹诽这男人的装模做样,只觉得眼前一暗,视野中除了这个突然拔高的男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他...也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