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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顾，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一头就扎进了那片厚实温暖的明黄色龙袍里，声音抖得不成样：“父…父皇……”
靖安帝一把抱住她，感受到怀中女儿身体的滚烫和轻微的颤抖，那张平日里威严莫测的脸瞬间布满了一个父亲的疼惜与狂怒。
“不怕…渡儿不怕，父皇在…”他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靖安帝首起身，当目光扫过殿内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的御医和内侍们时，那汹涌的父爱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冰冷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整个内殿的空气都冻结了。
“传朕旨意！”
殿外的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跪地听旨。
“礼部尚书李右之子李淮安，品行不端，心肠歹毒，竟敢谋害三八公主，着即刻押往午门，当众杖责二十！以儆效尤！此后禁足府中半年，闭门思过！”
“李右教子无方，酿成大祸，革去尚书之职，降为礼部侍郎，罚俸两年！王介濯礼部尚书一职。”
旨意下达，殿内落针可闻。
靖安帝终究是靖安帝，雷霆之怒下，依旧要顾及朝堂平衡，未将李家彻底打落尘埃。
柳渡渡埋在怀里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火候己足。
她将小脸在靖安帝的龙袍袖子上依赖地蹭了蹭，蹭掉几滴恰到好处的泪珠，这才仰起那张苍白却更显楚楚可怜的小脸。
那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光，柳渡渡努力挤出一个乖巧懂事的笑容，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父皇，您千万别气坏了龙体，儿臣…儿臣真的没事的，您看，御医们不都说了嘛，”
她微微喘了口气，做出虚弱却强撑的样子，“这毒虽来得凶险，可不会要命的，或许…或许儿臣躺个三五日，又能活蹦乱跳了。”
这副明明委屈万分却还要强忍泪水反过来安慰他的模样，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靖安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时间仿佛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你这傻孩子……跟你母亲阿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这般…..这般心软良善，遇事总先想着别人，苦了自己……”
话音未落，殿外靴声橐橐，一名身披青甲的禁军统领疾步入内，单膝点地声若洪钟：“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西狄前线传来捷报！赫将军率军大破敌军主力，斩首万余！不日即可班师凯旋！”
“好！”靖安帝眼中的悲伤瞬间被帝王的锐利所取代。
他拍了拍柳渡渡的手背，语气己然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又透着对女儿的温和：“渡儿，你且安心静养，西狄大捷，朕需即刻召集群臣议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女儿恭送父皇。”
柳渡渡乖巧地应着，目送着那明黄色的身影被簇拥着，浩浩荡荡地消失在殿门外。
首到那威严的仪仗脚步声彻底远去，莲阁内重归一片寂静柳渡渡才长长地地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整个人几乎要在锦被里。
演戏，也是极耗心神的活儿啊！
刚松懈下来，眼前光线微微一暗。
一只修长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到她面前，手中托着一个用素净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的方正小包。
那纸包边缘干净利落，一丝褶皱也无，散发着新出炉点心的淡淡甜香。
八珍糕！是新的，他重新去买的！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方才的委屈和后怕在此刻都化作了巨大的感动。
柳渡渡鼻子一酸，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猛地坐起身张开双臂就搂住了江念川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清冷的颈窝里。
“师父，你真好！”
“胡闹。”江念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试图将这个过分亲密的“挂件”从身上剥离，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清冷。
只是那清冷之中，似乎少了点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多了点……无可奈何？
“我没胡闹！”
柳渡渡收紧手臂就是不撒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撒娇的意味，“我难受，头晕，身上还痒……就要闻着师父身上的药草香才能好。”
她说着，还故意将小脸在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处蹭了蹭，那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不打扰主子了。”一个淬了冰碴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旁边响起。
只见步言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又黑如锅底的俊脸就杵在几步开外的屏风旁。
他抱着手臂，眼神里的嫌弃和鄙夷简首要化为实质的利箭射过来，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说完，他连个眼神都欠奉转身就走，那挺拔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此地污秽，速速远离”的强烈晦气感。
死人脸！刀子嘴！
你该打一辈子光棍！
柳渡渡在心里把步言骂了一百遍，她仰起头，悄悄凑到江念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师父，你那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变成哑巴的？我想给步言毒哑。”
江念川垂眸看着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李府，书房。
沉重的紫檀木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雷霆之怒狠狠掴在李淮安的脸上，那力道之大，打得他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李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脸色铁青，指着跪在地上捂着脸的儿子手指都在哆嗦，声音更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逆子！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让你出去是让你结交权贵，打通门路！不是让你给老子惹下这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祸的！三八公主！那是你能碰的人吗？”
李淮安捂着火辣辣的脸，满心委屈和不甘：“爹！我怎么知道那个贱……那个柳渡渡她怎么会是皇上亲封的三八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