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没拉严实的那道缝隙,跳跃在江淼薄薄的眼皮上。
宿醉带来的头疼像是被一只极其温柔的手悄然抚平了,身体清爽得不可思议,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精心熨帖过。
她陷在柔软蓬松得如同云朵般的被褥里,意识如同沉入温暖牛奶中的羽毛,正缓缓上浮。
陌生的天花板,线条冷硬,色调是极致的灰与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禁欲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清冽冷硬的雪松、一丝消毒水的洁净感,还有……一股霸道地钻入鼻腔的、混合着焦香和食物油脂香气的味道?
这里是……?
宿醉的记忆像被撕碎的绮丽画卷,混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在江淼脑中轰然炸开!
时辞那双在昏暗车厢里猩红如兽、翻涌着疯狂占有欲的眸子,死死烙在她意识深处……
“嘶……”她拥着被子猛地坐起,想不起来了,头痛欲裂。
低头——
一件宽大得离谱的纯黑色男士T恤罩在身上,属于时辞那极具侵略性的冷冽雪松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
领口大敞,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一侧圆润莹白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微凉的晨光里——
而那片雪腻的肌肤上,赫然烙着几处刺目的、如同被野兽啃噬吮吸过的深红印记!
一路向下,蜿蜒着,隐没在宽松衣领的深处,引人无限遐想……
轰——!
一股滚烫的血浪瞬间冲上头顶。
江淼的脸颊、耳朵乃至全身的肌肤都烫得惊人,羞愤欲死。
昨晚……浴室……时辞……那些模糊却滚烫蚀骨的碎片瞬间被点燃、串联、放大!
成了最清晰、最羞耻、最令人窒息的活色生香。
“醒了?”
一道清冽如冰泉,却又裹挟着无形威压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刺破她混乱羞愤的思绪,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江淼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去,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时辞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晨光在他深灰色V领薄衫上切割出明暗分界线。
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精悍的胸膛,肌理分明,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爆发出的恐怖力量。
宽松的休闲长裤也掩不住那双长腿蕴含的爆发力。
他像一头刚刚餍足却又意犹未尽的猛兽,一半在光里俊美得惊心动魄,一半在阴影中蛰伏着危险的气息。
手中端着的黑咖啡热气袅袅,模糊了镜片后的眼神,只有那紧抿的薄唇和绷紧如刀削的下颌线,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冷冽和……某种未消的燥意。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温度的探针,精准地、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肩头。
在那几处暧昧到刺眼的红痕上,刻意停顿了一瞬。
江淼甚至能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猛兽舔舐自己标记猎物般的暗芒与……一丝极淡的、回味般的餍足!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下,恢复成深不见底的寒潭。
“啊!”江淼像被烫到般惊叫一声,猛地揪紧胸前的被子,死死裹住自己,脸颊红得滴血,声音因羞愤而颤抖:“我…我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这问题蠢得自取其辱!
“呵。”时辞发出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带着浓浓的嘲讽。
他端着咖啡,迈着压迫感十足的步子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江淼紧绷欲断的神经上。
“江同学这选择性失忆玩得挺溜?专挑重点忘?”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扎向她。
“砰!”咖啡杯被他重重撂在床头柜,褐色的液体剧烈晃荡,险险溅出杯沿。
不等江淼从这雷霆之势中回神,他猛地俯身。
带着一身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如同山岳般逼近!
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掀开了她最后遮羞的被子!
“你干什么?!”江淼失声惊叫,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紧紧环抱胸前,眼中满是羞愤的泪光。
时辞的动作却并非粗暴掠夺。
掀开被子后,他一只手臂强势地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臂稳稳托住她纤细的后背,竟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不容她有丝毫反抗。
然而,当他微凉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在T恤下摆外的、细腻滑腻的大腿肌肤时,那指尖的温度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僵硬和……更深的灼热!
“放…放开我!”江淼又羞又怒,手脚并用地挣扎踢打,却被他钢铁般的双臂死死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胸膛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沉稳心跳,更是让她浑身发软。
“闭嘴!再乱动,”时辞低头,薄唇几乎擦过她敏感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烫得她一哆嗦,声音低沉危险。
“我不介意用更‘有效’的方式帮你彻底清醒!”这威胁赤裸裸地指向昨夜未尽兴的“惩罚”。
江淼被他话里的暗示和身上散发的强大压迫感慑住,瞬间僵住,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将羞愤的呜咽咽回肚子里,别开脸不去看他近在咫尺的、充满侵略性的俊颜。
时辞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向卧室自带的洗漱间,像押送自己的战利品。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刺激着江淼的脚心。
洗漱台干净得像手术室,弥漫着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冷硬气息。
台面上,并排摆放着两个漱口杯。
左边是冷硬深灰的磨砂杯,配着冰冷的黑色电动牙刷,如同他本人的化身。
而紧挨着它的——
一个崭新的、圆润可爱的白色陶瓷漱口杯,上面赫然放着一支粉色的电动牙刷!
更刺目的是,那粉色的刷头上,己经被人细致地挤好了一道天蓝色的、带着清新薄荷香气的牙膏。
这格格不入、充满少女心的物件,在这片属于时辞的冰冷灰域里,如同一个突兀的入侵者,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温柔到近乎残忍的陷阱。
江淼赤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看着那支挤好牙膏的粉色牙刷,昨夜浴室里那些破碎又滚烫蚀骨的记忆碎片,如同海啸般汹涌回灌,瞬间将她淹没。
——冰冷的瓷砖,滚烫的胸膛,他失控的啃噬与揉捏,她破碎的呜咽与迎合,那抵死纠缠的摩擦!
还有他最后关头那戛然而止、如同困兽濒死般压抑的低吼和强行抽离带来的、灭顶的空虚……
——他抱着她出来,动作带着罕见的笨拙和不容置疑的强硬,给她吹头发时,指尖穿过发丝的轻柔,那温热的暖风……
——以及他最后那句沙哑到极致、仿佛耗尽所有气力的“睡吧”……
所有的细节,清晰得毫发毕现,带着灼人的温度,狠狠鞭挞着她的神经。
天啊!
她没脸见人了!
巨大的羞耻、被掌控的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隐秘的悸动,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江淼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嗡——!”
她猛地抓起那支粉色的牙刷,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愤恨,狠狠地、用力地塞进嘴里,疯狂地按下了开关。
电动牙刷发出高频的震动嗡鸣,如同她此刻混乱不堪的心跳和无处发泄的情绪。
她用力地刷着,仿佛要将满嘴残留的酒气、他昨夜的气息、还有那些让她心尖发颤、腿脚发软的羞耻记忆,统统刷掉!
刷干净!
巨大的镜面,冰冷地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狈:
通红欲滴的脸颊,泛着水光的羞愤眼眸,微微红肿的唇瓣,以及……颈间、锁骨上那些无法遮掩的、如同罪证般刺目的、宣告着昨夜疯狂的深红印记!
同样清晰地映照出的,还有旁边那个男人高大沉默的身影。
他斜倚着门框,姿态看似慵懒随意,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
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将她所有的羞愤、懊恼、挣扎,以及那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他点燃又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悸动和……空虚,尽收眼底!
空气凝固了,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氧气。
只剩下电动牙刷那恼人又尖锐的“嗡嗡”震动声,如同她失控的心跳。
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浓烈到爆裂的张力——
被标记的羞耻!
被掌控的愤怒!
被强行中止的欲望风暴留下的灼人空虚!
时辞的目光如同无形锁链,紧紧缠绕。
他知道,她想起来了。
很好。
镜片后,掠过一丝极淡的、狩猎般的兴味。
早餐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这只炸了毛的小猫,要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