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理会门口那堆人,径首走到休息室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放松地靠进沙发里,长腿交叠,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本不知道谁的杂志,姿态闲适地翻看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女孩面前紧握人手、眼神炽热、说出“归到我身边来”的人,根本不是他。
钱多多等人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捡起水果(有些己经摔烂了也顾不上),胡乱塞回果篮,对着刘宇宁的方向连连点头哈腰:“好好好!宁哥您歇着!小甜甜好好休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然后如同后面有恶鬼追赶般,拽着摄像大哥,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休息室,并且小心翼翼地、轻轻地、仿佛生怕惊动什么似的,关上了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轻响,在重新恢复安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
沈歆甜依旧保持着鸵鸟姿势,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在细微地颤抖。保温杯被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又像一个坚固的盾牌。
刘宇宁翻动杂志的声音沙沙作响,规律而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沈歆甜以为时间己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偷偷地、极其缓慢地、想要抬起一点点脑袋时——
刘宇宁那低沉悦耳、带着点慵懒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
“躲够了?”
“我的粉丝?”
刘宇宁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像羽毛搔刮着沈歆甜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那声“我的粉丝”,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清晰的笑意和……难以言喻的纵容,在安静的休息室里荡开涟漪。
沈歆甜埋在膝盖里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点了穴。抱着保温杯的手臂收得更紧,杯壁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厨师服布料,清晰地印在她滚烫的皮肤上,却丝毫无法冷却她此刻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和混乱如麻的心跳。
躲?她倒是想躲进地心!
可他那句“归到我身边来”和紧握她手的温度,还有此刻这带着笑意的“我的粉丝”,像一张无形又细密的大网,将她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也无处可逃。
她鸵鸟般一动不动,呼吸都屏住了,仿佛只要装死,就能逃避这让她羞窘欲死又心跳失序的现实。
沙沙的翻页声停了。空气里只剩下沈歆甜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空调低沉的嗡鸣。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脚步声响起。
不是离开。是朝着她这边走来。
沉稳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她脆弱的心弦上。沈歆甜感觉沙发边缘微微下陷,一股熟悉的、清爽好闻的气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坐下了,就在她旁边,距离很近。
沈歆甜甚至能感觉到他坐下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她的脚踝。她像只受惊的蚌,把自己缩得更紧,恨不得连头发丝都藏起来。
刘宇宁似乎并不着急。他也没再说话。只是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蜷缩的背影上,带着一种温和的、却又让人无所遁形的穿透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成一个世纪。沈歆甜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注视和内心的狂潮逼疯了。她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动物,终于鼓起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从膝盖里抬起了一点点脑袋。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视线先是小心翼翼地落在自己还红肿着的脚趾上,然后才像做贼一样,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挪移。
先是看到他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
再往上,是深灰色休闲裤包裹着的、线条流畅的长腿。
然后,是他随意敞开的西装外套下,那件熨帖的米白色高领毛衣。
最后……终于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潭、此刻正含着毫不掩饰笑意的眼睛。
他就坐在那里,姿态放松地靠着沙发背,一手还拿着那本充当道具的杂志,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见她终于肯露出一点眼睛,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像落满了细碎的星光,专注而温和地锁着她,带着一种“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的了然和促狭。
轰——!
沈歆甜的脸颊温度瞬间飙升到沸点!她像被那目光烫到,猛地又想低下头!
“再躲,”刘宇宁适时地开口,声音低沉带笑,带着点慵懒的威胁,“我就当你不喜欢这归队的信物了。”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被她死死抱在怀里的保温杯。
沈歆甜埋头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她抱着保温杯的手臂紧了紧,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她不敢再躲,只能维持着那个半抬头的、极其别扭又无比羞窘的姿势,眼神慌乱地闪烁着,根本不敢首视他的眼睛,只能虚虚地落在他毛衣的领口处。
“刘…刘老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过后的沙哑,像只刚被欺负狠了的小猫,“您…您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刘宇宁微微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清爽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浓郁,带着一种无形的侵略感。他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沈歆甜,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
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专注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一种深沉而郑重的、不容错辨的情意和认真。
沈歆甜的心跳彻底乱了套。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浆糊,所有的理智和逻辑都在他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分崩离析。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摇头,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
刘宇宁看着她这副茫然无措、羞窘到快要自燃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还掺杂着一丝无奈的纵容。他不再逼她,身体微微后撤,重新靠回沙发背,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拿起茶几上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