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大着嗓门子说道:“这是早饭,你吃了吧。少爷说了,不许你出这扇门,如果你敢跑,他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詹蕴夕吓得一哆嗦,“不让出门,那我上茅房怎么办?”
顺子挠挠头:“这个嘛,少爷没吩咐,要不你忍忍,少喝点水,俺们在军营当兵有时候急行军一天一夜不上厕所,没问题的。”
詹蕴夕撇撇嘴。“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上完茅房就回房间,把自己锁在屋里哪也不去。”
“那可不行,少爷交代了不让你出屋,俺把钥匙给你,你跑了咋整?”
“我不跑,我真的想尿尿,再说我也没地方可去。”詹蕴夕语气真诚。
顺子一听,他说得有道理,哪能把人关在屋里关一天不让上茅房的,这不是把人当罪犯了?再说罪犯也有上茅房的权利呀!
“行,钥匙给你,除了上茅房,不许出去乱跑。”
得,这大头兵还挺好糊弄。
詹蕴夕连忙应着,顺子走后,他拉过椅子开始吃那袋早点,是热乎乎的豆花和油条,还有一碟小菜,里面是鲜亮的酱油汁和韭菜花泡着的白萝卜,上面缠着几条碧绿的海带丝,一看就是天兴居的小菜。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两天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吃是傻子,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呀。
吃饱喝足后,抹抹嘴巴,揣着钥匙出了门。
他的房间在二楼,环境还算清雅,是杜霆特意花了银子要的上等的好房间。下了楼是大厅,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平日晚上一大堆人在厅里听曲子喝花酒。现在是早上,时辰还早,厅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两个粗使丫头在干活。
刚走到楼下,门口看门的打手瞧见他,“哎,小贝勒,你怎么下来了?赶紧回去!”
詹蕴夕皱皱眉:“谁规定爷不能出门了?让开!爷要出去!”
打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还以为自己是爷呢?”
詹蕴夕鼻子里哼一声,抬起下巴,“这年头狗都吠上了。”
打手一看他骂人,也急眼了,使劲推了他一把,怎么能说人是狗呢,这些权贵平日里就瞧不起他们,现在都落魄到到春馆当小哥儿了,竟然还瞧不起他们。
詹蕴夕被推倒,正闹哄哄的,妙妙拿着水烟枪,从楼上下来。
“干什么呢,大清早的。”
打手抢先告状:“馆主,这小子要跑,揍他一顿吧。”
妙妙摆手道:“慢着,别打,这是杜公子的人,把他送回房。”
詹蕴夕被拖起来双手被扭在身后,妙妙拍拍他的小脸,笑道:“贝勒爷,还有力气跑啊,看来杜公子也不太行,绣花枕头一个,春宵一夜,居然还让你有力气跑。”
詹蕴夕厌恶地扭过头:“拿开你的脏手。”
妙妙勾起漂亮的唇,笑了笑,然后突然狠狠地甩了詹蕴夕一个耳光。
“啪!”这巴掌打得极狠。
“啊,你居然打我!”
“说我脏,你以为你干净?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抱上杜公子这棵大树就能踩在我头上了,杜公子不过图一时新鲜罢了,他根本没钱替你赎身,等他玩腻了,你就不值钱了,到时候还不是我脚边的一条狗,嚣张什么!”
“把他带回去,锁在房间里!”
詹蕴夕撇着嘴,有些想哭,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挂在眼眶里,欲落未落。
杜霆这边也不好过,今天清早他亲自去天兴居买了早点,本想给詹蕴夕送过去,可老爹派人捎信儿来说是军营有事儿,让他回去,他这才把早点交给顺子,自己匆匆忙忙跑回军营,可到了以后,他爹首接让副官带人把他扣下了。
“爹,你这是干嘛!”
杜老虎披着大衣骂骂咧咧:“小瘪犊子,还问你爹干什么?你跑到南山春馆去干嘛了?那是正经爷们儿去的地方吗?我关你禁闭,你在这儿给我好好反省!”
“爹,你派人监视我!”
杜老虎瞪大了眼珠子:“监视?我还用监视你?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还骗你娘说去法兰西留学,你长能耐了是不?还学会说谎了!”
“把他给我带走,关到禁闭室!”
杜霆无奈,眼看着禁闭室落了大锁。外面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夜间巡逻换岗的动静。
也不知道詹蕴夕怎么样了,他没给馆主钱,“嫖资”也是赊着的,如果他好几天不露面,钱不到位,那馆主肯定会逼詹蕴夕干活伺候别人。詹福晋的遗体还没安葬,哎,一大堆事儿还没处理,他不能老老实实被关在这里躲清静。
杜老虎虽然虎,还是心疼宝贝儿子,怕儿子饿,晚上让卫兵来送夜宵。
门开的那一刻,杜霆就有了主意。这个卫兵他认识,叫小吴,是新来的,年纪小,人不是很机灵,跟在他爹身边做勤务兵。
“少爷,杜司令让厨房做了夜宵,你趁热吃吧。”
杜霆看了他一眼,故作严肃:“小吴,你军装没穿好,这在军营可是大忌,司令看见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小吴慌了,赶紧整整衣领,捋捋裤腿。
杜司令治军严谨是出了名的,他们最怕的就是军法处置这西个字。
“不是这儿,后背那,你转过去,我帮你整理。”杜霆站起来,绕到小吴背后,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一记手刀把小吴砍晕。
手脚利落地扒了小吴身上的军装,穿在自己身上,又端起小吴进来时端的食盘,走出去。
好在晚上一片漆黑,军营里认识他和小吴的人不多,也没人拦他。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没走大门,而是趁着警卫换岗的功夫,跑到一处有缺口的矮墙处,翻墙出去了。
一路小跑。
詹蕴夕也没闲着,也酝酿着逃跑计划。肚子又饿了,没人来送饭,他愁眉苦脸地拿起早上吃剩下的早点,他有个坏毛病,就是吃饭喜欢剩饭,每顿饭总喜欢剩一些,教他读书的老师傅以前总埋怨他不知道珍惜粮食,没想到这个毛病如今还中了用。
吃了两口凉透了的油条,肚中胀得不舒服,他想上茅房,憋得小腹痛,可门被反锁着,出不去。
正暗自着急,突然门外大锁有了响动,他紧张地绞着衣角。
杜霆打开门走进来,身上穿着打扮与昨日不同,昨日他穿的是身西装,还挺帅气,今天穿的是一身硬挺的军装,腰间还别着枪,看起来有些吓人。
“吃过晚饭了吗?”
小贝勒手里还拿着剩下的油条。杜霆皱皱眉头,认出那是清早自己亲自买来的油条,他居然在啃剩饭。
“别吃这玩意儿了,我带你去吃羊蝎子火锅。”
小贝勒抬眼望了他一眼,坐着没动。
“走啊,你傻了?”
他脸腾得红了,“我肚子疼。”